秦昂哼笑一声,反手砰地将门带上,举着照片给秦毅文看,“我知道他都想起来了。”
他将照片后面写的小字指给秦毅文看,“去菩提山是当初我和阿恒的小秘密,当时阿恒丢了,我没有补上地点,可江白补上去了,这说明什么呢爸?”
秦毅文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龙飞凤舞的菩提山三个字,又看了看秦昂,脸色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的表情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好家伙,让我给你保守着秘密,你自己还给留下提示?!
秦昂见秦毅文忽然沉默了下来,久久不作答,忍不住着急地恳求道,“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阿恒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他!”
他声音低沉喑哑,说到最后尾音轻颤,把秦毅文吓了一跳。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秦昂,你别激动,我确实是比你早知道江白原来就是阿恒。”
江白来找他是在元旦过后不久,以记者的身份去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秦毅文一直记得那天,冬日的暖阳落在脚边,他背着光看着门口走来的少年,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叫人看不清眉目,身后又是昏暗的走廊,他就像是从黑暗地界走出来的人。
江白脱下自己的帽子,对秦毅文露出了那双眉眼,“秦叔,是我,穆之恒。”
秦毅文猛地一愣,脸上一片空白。
江白见他那表情,忍不住笑了笑,都是说不出的苦涩,“我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过市局,指着功勋墙说......”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那个称呼应该要怎么说出口,明明就一个称呼,对他而言却是重如千斤,就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说你爸有一天一定也会被贴在墙上。”秦毅文出声帮他说出口。
他一脸复杂地看着江白,细细地临摹着江白的眉目。他第一次在家见到江白的时候,就觉得有一种熟悉感,那双眼睛似乎带着穆初的神韵在。他那时候不敢认,也不敢和家人说,怕是误会一场,希望变成失望。
他找了人调查,可调查结果还未出来,江白就已经以阿恒的身份站到了他面前。他的心情和秦昂听到江白就是阿恒的心情别无二样,开心,心疼,难过种种落在心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没想到,你真的是......”他眼眶一红,走到江白面前,沉重缓慢地抬起手想像从前那样摸摸阿恒的头一样去碰江白,然而江白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白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看着秦毅文落空的苍老的手掌,眼里渐渐地露出了点茫然,恍惚间好像是想起了那不知道该如何提起的以前。
窗外阳光大盛,秦毅文盯着江白的眼睛,心中却无比悲凉。
书房里,秦毅文怅然着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看着他看我的眼神,我这心里有多难过。”
明明是亲近的孩子,现在就连想去伸手安抚都觉得是陌生的。
秦昂坐在沙发上,十指紧紧攥着,骨节分明,绷到了极致。他眼眸轻阖,透着一点一点的难过,许久才说话,“那他......为什么不一起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