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站在屋子中央,就着屋中暗沉的光线望向床上。
屋里只有一扇小窗开在床边的墙壁上,被木栅格开的光线阴沉难明,照着床上的人。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他的脸庞沾了污泥,头发湿粘在双颊,气息迟缓,一动不动地躺着,肤色苍白虚弱。
这个人肩头隆起,肩头的衣物染满血污,显然肩头受伤,里面已经扎了厚实的绷带。
她只匆匆扫了几眼,便将注意又转到眼前少年身上。
少年正俯身查探伤者的情况。
眼前这两人,虽然一个狼狈不堪,另一个服饰平平,但他们身上衣服质料均属上乘,尤其这貌不惊人的少年。他衣裳看似普通,但衣领袖口处皆有细致暗纹。
这暗纹在寻常光线下极难看清,但在特别的光线下便会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光泽来。适才他俯身时被窗口斜入的阳光一照,那暗纹就像旭日初升时的山峦,光芒由浅到深地变幻,转眼又隐没。
上一世在安国公府的老太君寿宴上,俞眉远见过幅巴掌大的紫檀自转绣屏。那幅绣品精妙绝伦,曾吸引了后宅所有女眷宾客流连赞叹,就连俞眉远都觉得神奇。绣屏上的牡丹会随着紫檀座转动时烛光光线的变化而变幻模样,从含苞待放到渐次绽放再到枯萎凋零,这花便如活了一般,有了灵气。
她打听过那绣品的来历,那绣品以天下无双的隐针法所绣,而这隐针法历来又是宫中尚衣局老绣娘的秘传之技,宫外无人会用,因而这隐针绣品只在宫中与京里达官显贵间流传。就连国公府那样显赫的人家,无不以拥有一幅隐针绣品为荣的。
而眼前这少年衣上的暗纹,与那隐针法如出一辙,且绣在了寻常衣裳上,在他举手投足间显得稀松平常。
这个少年的来历……莫非与皇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