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否默认了苏骄对于“她”艺术的传承,但他们父子这段孽缘至此终于算是画了句点。

简释意被他雪白的脸色吓到了:“苏骄!苏骄!”

苏骄被简释意脸上少见的惊慌拉了出来,如同一个久沉于泥沼缺氧快死的人突然被一双手拉出了泥泞。

氧气、雾气、光、风声、和人的温度,一瞬间扑向他。

“苏骄……你是……哭了吗?”

简释意双手捧起他的脸,擦了擦他不知不觉已经湿透的眼尾和脸颊。

“我没有,”苏骄说,“我没有。”

他怎么会哭,他可是苏骄啊。

被苏眷绑在家具上打出血的时候他都没哭;看见许连云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被人群当怪物冷眼参观的时候他都没哭;饿了好几天把最后一块糖饼塞给李子清的时候他都没哭;人人都说他是只配被看不配演戏的花瓶拿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当烂泥踩的时候他都没哭;全世界都在传他只有靠着抱别人金大腿才能活着的时候他都没哭……现在他又是在哭什么?

到了能哭的时候吗?

简释意蹙着眉,苏骄的眼泪像是在他心上剜肉,简释意手指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骄是唯一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可这人却偏偏伤痕累累,痛楚像是一种烈性传染病,简释意被尖锐的痛感折磨的恨不能以身替之。

苏骄攥紧了手里的表,默默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太晚了。”

苏骄嗓子干涸,几乎失去说话的气力。

简释意给他扣好安全带,在极近的距离上和他对视了三秒,最后伸出手拨开他额上的头发,闭眼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像是一滴水乍然掉进静湖。

苏骄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下。

像是这辈子也没感受过温情似的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豪车只留在了泥里几个小时,又调头离开了这个蒙昧而沉重的地方,它伤痕累累地披着盈盈月光,如同孤独的落魄帝王,像是准备回到属于他们的璀璨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叮——重要道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