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其实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一些行为。就像现在,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坐在车后座,要去医院了,脑子里却还一根筋地想着要找垃圾桶。他不停地晃来晃去,左右摇着头找:“诶,垃圾桶呢?”
蓦地,他又发现手里的纸团不见了,他瞪着眼问张杉:“我手里的篮球呢?”
李斯的嘴唇都发紫了。张杉看着李斯神志不清的样子,心中焦灼,忍不住催促司机:“麻烦您快一点。”而后才小声哄李斯:“等会到了医院就给你篮球。”
不一会儿,他们就抵达最近的医院。张杉让李斯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自己小跑去挂号,所幸这个时间人不多,张杉弄好后就带着李斯去门诊处面诊。
医生给李斯量了体温,又看看李斯的眼睛和舌头:“急性高烧,41度。不过来得及时,没什么大问题。等会儿打个针就好了。”
张杉这才松了口气:“好,谢谢医生。”
他们走到专门的注射室,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护士便过来给李斯注射静脉,安置好吊瓶。而后她端过一纸杯份的水和一包药递给张杉:“这个是退烧药,现在就让他吃了吧。”
见张杉应承下来,那护士便忙活其他去了。张杉把几颗药拿出来递给李斯,等李斯接过去塞进嘴里后才递水,李斯就着水把药吞了下去。
刚把药咽下去,李斯就忙不迭开口追问:“篮球呢?”
张杉现在没有那么担心了,面对这样的李斯有些哭笑不得,又一时走不开,只得把方才装药的纸揉成团状,举到李斯眼前:“给你。”
李斯急忙抢过那个纸团,紧攥在没打吊针的那只手的手里,嘴里不清不楚说了两句话,才消停下来。他皱着眉毛,用手背手腕交替着反复贴到额头上,烦躁道:“好热。”
见李斯这么难受,张杉便伸手轻轻按过李斯的后脑勺,使得李斯的额头贴到自己的脖颈间。触碰到较为冰凉的肌肤,李斯立刻舒服起来,他就势一动不动地将脑袋埋在张杉脖子里,眯着眼睛,昏昏沉沉地休息。
两人坐在角落,护士也暂时没在室内。注射室里仅有几个人零零散散地打着吊针,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玩手机,中年人只阖上眼皮睡觉。
李斯身上的温度还没降下去,一直贴着张杉那一小块肌肤不动,说一点儿不烫人那是不可能的,但张杉觉得那热扑扑的呼吸,灼烧的不是他的皮肤,而是他鼓鼓跳动的心脏。
他探手摸了摸李斯烫剌剌泛着红的脸,既心疼烧得晕乎乎的李斯,又因着李斯这种亲昵依赖的姿态而心尖发酸。
过了半晌,李斯才逐渐迷迷蒙蒙地清醒过来。方才干的莫名其妙的事儿也在他的脑海里逐一清晰起来。李斯僵着脸,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脑袋从张杉的脖子里挪开,坐直了身子。
他一直是有意识的,只不过他的行为是无厘头的,而且完全不受他的掌控。李斯回想起自己三番四次地向张杉要“篮球”,这会儿臊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他尴尬得蜷缩起手指,又意识到手里还攥着那个张杉哄他是篮球的小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