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之前无话不谈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变成了见面只点点头打招呼的普通校友。他不是没有为此难过惋惜,可人心本就易变,又何必强求。
索性就渐行渐远了。
原以为只是点头之交也罢了,没想到莫名其妙地,相处起来竟然逐渐起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直到高三的时候,张杉明目张胆抢了李斯的女朋友,两个人就彻底撕了破脸。李斯也懒得打击报复,能被抢走的女朋友他不要也罢,只是好兄弟是肯定做不成了。
上大学以来,李斯就再没主动联系过张杉,但终归是十几年的感情,即便做不成知己好友,李斯也断然不会用强奸犯这样的字眼来指责对方。但李斯委实没料到张杉本人竟然毫无廉耻之心,说起来还自鸣得意,他又是气愤又是失望,心里头五味杂陈,只能不甘示弱地讥讽道:“那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的品性,不过我真不知道原来你好这口。”
张杉一时没回话,掐着李斯脖颈的手微微放开又收拢,曲着手指刮蹭着李斯凸起的漂亮的喉结,他没再亲李斯,而是就着寡淡微弱的星光去凝睇着李斯的黑发。
细软的黑发,无辜又乖巧地搭垂在李斯的耳边,一点儿也不像他的主人。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过了会,张杉才慢悠悠地回答。语气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这么多年的感情,从好兄弟变成陌路人,在张杉嘴里化成几句不痛不痒的句子,轻飘飘,似是薄薄一片纸,随意便能揭过去,翻了篇。
李斯被张杉风轻云淡的语气呕得怒不可遏,又强压下怒火:“那看来我明天得赶紧去医院买阻断药,毕竟那里肯定流血了。但你自己都说,不能指望强奸犯想到这层。”
张杉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放心,我没艾滋病。”
“这谁知道呢,”李斯现下还是处于大腿臀部都光裸着的状态,夜间凉意渗到皮肤上,又钻进敞着小口的后穴,提醒着李斯今晚他所遭受的一切,他不禁讽刺,“听说你们不就爱乱搞么,你张杉在学校那么有名,找不到约炮的?还是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搞同性恋恶心人,所以来强奸你从小到大认识的好朋友。你认定我不会去报警?”
说着说着,李斯的声音里不免噙上些哭腔,他急遽地狠狠咽下去。如果今晚是随便一个市井混混做了这事,他一定会追究到底,明的不行来暗的,把对方搞得身败名裂,让对方进局子。可是这个人是张杉,除了被侵犯时怒火中烧骂那几句不轻不重的斥责,李斯甚至连强奸犯这样的指责都说不出口。
可听听张杉说的话,居然这样寡情又冷漠,让李斯无法接受。
听完李斯的指责,张杉没有立刻回复,只慢慢放开了李斯,吐出一声耻笑:“谁要当你好朋友?”
这样无足挂齿的语气,好像彻底掀翻了幼时的承诺和那些年彼此倚赖的时光。李斯想,张杉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十几年,这样漫长的岁月,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念念不忘?
黑漆漆的巷道里静寂一片。夜幕深黑,没有皎月,没有繁星。月亮应当是匿在云后了,罩着巷道的黑色幕布上只堪堪被撒上几颗细碎的星。
李斯背对张杉站着,因而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神色。
其实李斯哭了,但他没有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