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煊听言默了默。

许久之后他才道:“最初我也是这般想的。稳定后宫,稳定朝局,像父皇那般取平衡之道但最近这些时日我接手朝政,才发现这种平衡看似维持了一种稳定,但朝廷施政却举步维艰。”

“党派之争,势力之争,小到地方官员,大到中枢各部,不管是日常政事也好,还是新政新策也罢,官吏行事要顾的首先竟不是朝廷的利益,不是百姓的生息,立场也从不是朝廷立场,他们只顾着倾轧,只顾着内斗党争,或者明哲保身,被迫站位甚至可以说,贪腐之风亦皆由此起,因为一入派系,你不贪腐,也由不得你了。”

“朝廷内耗至此,朝局看似平衡了,上位者安心了,但这朝廷实则却是被掏空了。若再想推施新政,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福建贼寇。

福建督府几乎是年年都要上折,想要建水师,除海寇,消海禁,推海运。

可朝廷拆东墙补西墙,忙着灭火,忙着安稳,哪有什么精力再去开辟一个战场?

“殿下!”

郑阁老在朝中数十年,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自是听出了赵允煊话中之意。

他有些激动,但亦十分惊心。

他道,“殿下有此心乃我大周百姓之福,只是殿下,万里之行,始于足下。殿下此时还是宜保全自身,待根基牢固,他日再步步肃清朝廷沉痼,才是万全之策。”

“万里之行,始于足下。”

赵允煊低声道,“郑大人,若是这万里之行,从最一开始就已行差踏错,那将来想再回头,却是万万不能了。”

他父皇希望他继续用着岑家,用着温家。

说是为了维持着朝廷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