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周晏行温声说,“再不把笔放下,手该酸了。”
我回过神,连忙把铅笔放了下去。
……耳朵好热,也不知道红了没有。
我们俩从画室出去的时候,周晏行手里握着个纸团,始终没展开过。我好奇地看了几眼,把他的手牵了过来,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问:“攥着什么呢?”
他把纸团塞进了我的手里,说:“先下楼,不要踩空了。”
我乖乖听话,攥着纸团慢吞吞地走下了台阶。
客厅里挂着我画的向日葵,那幅画是周晏行送去裱框的,也是他挂在客厅的。我多看了那画框几眼,只觉得那画框比我的画值钱多了。我边打开纸团,边开玩笑:“画框是不是比我的画贵多了?”
“画要比这画框更值钱。”
我一怔,抬眼便看见了周晏行的父亲。
周晏行与他有四分像,余下六分更像他的母亲。周父的眉目更凌厉一些,虽然都是凤眼,可周晏行却因为眉目随了母亲,而更显温柔。
我依稀记得他的父亲叫做周恪渝。因为鸿宇集团董事长这个称呼出现新闻里的频率比他本名出现的频率要高得多,我一向不爱记一些人名,现在能记起他父亲的名字,真的是不容易。
我都快要把“周叔叔”这三个字嚼烂了,憋了半天也没喊出口。周晏行拍了拍我的背,在我耳边说:“他只是看着凶。”
“呃……叔、叔叔。”我背着手,揪住了周晏行的衣服,很小声地说,“早上好。”
他微笑,说:“不用太拘谨。小芸让我告诉你,不用太在意我。”
的确是没怎么在意。因为他下午就赶去了公司,说是有急事。周晏行见怪不怪,全然不在意,冷酷无情地把门关上,把我带到房间午睡去了。
我在周家的这些日子已经养成了良好的午睡习惯,到了点沾枕头就睡,自然也就没听见厨房里乒铃乓啷,像是碗筷集体造反似的声音。
我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17:36。
睡得迷糊时听见的那些乒铃乓啷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我闻见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立马醒了盹,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跑。周晏行正举着刀,而水池里有一团不明的黑色物体。
我沉默了好半天,问他:“你把封情给炖了……?”
周晏行也沉默了。他把刀放下,等他转过身的时候,灯忽然暗了。
好像夏末时教学楼里没能亮起的灯,然而下一刻,黑暗之中亮起了一团小小的火,它雀跃地跳动着,火光映在周晏行的脸上,照亮了他淡色的眼瞳。
他说:“生日快乐,笑笑。”
我心脏“咚”地一跳,像是撞在了心口一般的酸,连带着眼睛也酸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