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笔帽,含混又小声地说:“一百三十九页了。”
他垂下眼睫,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有生气,大概……因为我说的那句话不好听,才心情不好。我低头做着笔记,过了一会儿才从小书架里拿出了一个本子,撕下了一张纸,写:你心情不好。
这纸条传得明目张胆,老师没忍住朝我扔了个粉笔头,推了下眼镜,点我的名字:“林笑。”
我赶忙扒拉几下刘海,让它们遮住我的眼睛,站了起来,小声说:“老师我错了。”
我瞄见周晏行写了一个“没”,结果被他划掉了,又写了一行字。
嗯。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哄我?
“——林笑,你总往周晏行那儿看什么?眼抽筋呢?”
我眼也不眨地扯谎:“笔掉他脚底下了。”
然后我拨弄了一下水笔,让它“吧嗒”一下滚到了周晏行脚边。
老师也没了法儿,很无奈地挥挥手让我坐下,继续讲课了。
周晏行抿着嘴,被我听见了笑声,有一点恼怒地踢了他一脚,这才坐了下来。他把纸条传过来,我把它叠了起来,丢进桌肚里,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卡子,把刘海卡了上去,认真听课,不理他了。
他微微侧身,在我耳边说:“笑笑,为什么不理我了?”
我板着脸推开他,目不斜视地看着板书,说:“就不理你。”
“笑了一下就不高兴了?”
我在书上写了一个“是”。
“那以后不笑了好不好?”他低笑说,“你都不哄我啊。”
我忍了忍,铁石心肠地说:“忽然不想哄你了。”
然而我对周晏行,往往只能铁石心肠那么一刻钟。下了课便悄悄勾住他的小指,他贴近了我,我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茉莉香。那味道不浓,淡淡的,是他洗发水的味道——下次偷偷用一点他的,是不是就能是一样的味道了?
“笑笑,你在我身上闻来闻去的样子很像小狗。”
“那就是吧,”我晃悠着小指,“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哥。”
好久之前还说我像猫呢。我想。
我松开小指,正要拿自己的铅笔,老刘就慌慌张张地走进了教室,气喘吁吁地喊:“林笑!”
铅笔滚下了桌子,老刘推了推眼睛,扶着门框,说:“……你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