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裴子梏微微握紧了手,惊得陈见拙差点儿甩开他就往外跑,忽而又感受到他并没有用力,像是想要牢牢抓住,却又不敢。
这样的姿势让裴子梏有所放松,这才愿意再次开口,闷声闷气地控诉道:“他让我不要再想你了。”
陈见拙仍旧提心吊胆,但已然能够和他保持着交流:“医生说得对,你该好好配合治疗。”
“不对不对!”他语调拔高,随即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会吓到陈见拙,便竭力控制着情绪,声音也随之放低了下来,小声道:“他根本就不是想治好我的病,而是想要我的命。”
陈见拙被他这么说法逗笑,叹了口气道:“除了你自己,没有人想要你的命。”
“那见拙呢?”
“什么?”
他嗓音很沉,一字一句地问道:“见拙想要我去死吗?”
陈见拙一愣,放在以前,他肯定不用思考就会回答想,偏偏此刻竟无法开口。
他没有答案。
当然,也并不需要他作答。
“你会说不知道或者不想,因为你不是见拙。”他眼神是望着他的,可眸中一片冷寂,毫无生气,自顾自地语气冷静而淡然地替他回答着,“见拙会希望我去死,在他的眼里我是一个坏人,坏人就该死掉。”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陈见拙,你连你现在握着的这只手的真正的主人都不知道。
而且,连陈见拙都越来越无法看透自己了。
他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裴子梏的眼睛,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感,只道:“睡吧。”
裴子梏再没有说话,但陈见拙感受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纤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有点痒。
陈见拙安静地坐着,好一会儿后刚想收回了捂住他眼睛和被他握住的手,可才轻轻地动了一下,原本应该熟睡的裴子梏突然急忙低声着道:“我还没有睡着。”
陈见拙微怔,随即道:“没人规定要你睡着了我才能离开。”
“可是见拙……”裴子梏可怜的模样像是一个生活在恐惧中需要人保护的小孩,他说,“我好害怕。”
陈见拙便不再挣扎了,破天荒地选择了顺着他,无奈地道:“那我等你睡着。”
陈见拙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从心里延伸出一种疲惫和恍惚不知所措的感觉。
洗完澡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热气让镜面上蒙了一层雾,使得他无法彻底看清自己,只有隐约的轮廓显现出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陈见拙问自己。
他如此清醒,所问不过是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