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陈见拙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了裴子梏话里带着脆弱的哭腔:“该死的人是我,不是见拙,该死的人是我!”
陈见拙忽然想到六年前,被绑架的最后一晚,裴子梏的额头上也满是鲜血,那个时候是裴烨抓着裴子梏的脑袋往墙上撞的。
截然不同的时空和场景,可十七岁的裴子梏与如今裴子梏的脸重叠在一起,依旧让他看的触目惊心,乃至毛骨悚然。
“裴子梏!”陈见拙失声地喊出他的名字,靠近过去想要阻止他自残般的行为,“你别……嘶。”
他刚伸手想要拉住他,谁知还没有碰到,就被裴子梏重重地推开,这一下让他没站住,往后踉跄几步之后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本就已经不堪一击的身体,因为这一摔疼得像是全身都要散架。
听到他抽气声的裴子梏顿时停了那致命的举动,慌张地转过身来想要把疼得龇牙咧嘴的陈见拙从地上拉起来,可在他面前蹲下之后,伸到一半的手又迟迟不敢再往前。
陈见拙看到了他脑袋上的伤口,额头的地方被磕破,鲜血顺着往下流,落到眼角的位置再往下蔓延,像是另外一种眼泪。
“我本来可以早点去到见拙身边,可我不敢,我得一步步往上走,我想要给见拙更好的生活,成为见拙的依靠,我想要努力让自己正常一些,变成见拙喜欢的模样。”裴子梏收回了手,还在冲他笑,笑容里只有苦涩,眼泪也无声地往下坠落,“可我没有在变好,反而越来越坏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对吗?”
是的。
你越来越坏,搞砸了一切。
应该这么说的,但当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陈见拙忽然觉得嗓子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哭,偏偏心里只有满心的疲惫。
如果一开始他不那么偏执,或许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裴子梏在他的不语中捕捉到了回答,侧过头不再看他,沉声语气不明地再一次重复着那三个字:“你走吧。”
陈见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梦寐以求,而实现来的太突然,此刻第一反应竟然是犹豫着道:“你的伤……”
“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你只是想要离开我,你根本就不会关心我。”裴子梏再次激动起来,厉声打断他的话,“我说了,让你走!”
见陈见拙仍旧无法及时做出反应,裴子梏的话锋一转,嘲讽地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话语粗鲁:“还是你喜欢上我了,之前都是跟我玩儿欲擒故纵,你就是喜欢我把你拷在床上,操到你哭?”
不,不,他怎么会喜欢他?
听到这些话的陈见拙思绪彻底回笼。
他犹豫只是因为他刚刚又在装可怜,他被他迷惑,他绝对不会喜欢裴子梏。
陈见拙怎么可能喜欢裴子梏?
陈见拙从地上爬起来,脑袋一片空白,再没有一丝的停顿,跌跌撞撞地就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