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觉得,你如果念完大学,你会是一个很优秀的诗人,或者哲人。”傅西舟喝一口苏打水漱口,含混道。
“是么,诗人,哲人都是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我哪儿行,我被困在平城太久了,已经不知道怎么走出这座围城啦。”王邈摩挲着易拉罐轻声道,只是他说的话里似有自嘲,似有不满。
“我觉得,我觉得你没有困在平城,你困在了你的心城里,你选择将什么都咽下了,这样不好,会压垮的。”傅西舟凑到王邈的脸庞,盯着王邈完美无缺的侧颜目不转睛。
“你喝醉了。”王邈轻声道。
“是啊,我喝醉啦,你说的对王邈,我喝醉啦。”傅西舟重新躺好,盯着夜空,机械地重复这句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没了声音。
“我在利用你,就像当初江麟利用我一样,我利用你去挑拨江麟的恐慌,我甚至想让你们为了所谓男人的尊严争的死去活来,然后两败俱伤,但后来,或者说今天晚上你对我的好,我看到了,如果我用那种手段挑拨你们,那我跟初佳宸还有什么区别呢。”王邈看向“熟睡”的傅西舟,轻声道。
“我哪里有那么呆瓜,能被初佳宸一个未经人事的大学生刁难,只不过是我一直以来顾忌着江麟,我承认我没骨气,到现在还是不想对江麟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毕竟他不像你,他拥有着现在的一切,是他从无到有一点点积累下的,我作为旁观者,知道他不易,不像你,是从有到无,一夜摔进负资产,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点他还是比你强的。”王邈也不知道是被自己的话逗笑,还是想起傅西舟的荒唐败家事而笑,总之他笑的很张扬,活像个醉汉。
“不过他也只有这一点比你强了,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不是,你只是外强中干,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社会老油条的天真少爷,不用说我,就是徐子凌也能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对了,你知不知徐子凌其实是喜欢你的,大概是一见钟情。”王邈推推傅西舟。
“......”傅西舟翻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也听不清。
“其实,仔细想了想,作为王邈这个人来讲,我在这个社会上拥有的一切都被抹掉了,我以前是替身,后来做少爷,一个不是我自己,一个不能见到阳光,我的思考方式是别人灌输的,谈话技术是我的前辈们教的,为人处世的标准是杨云霆给我立的,我现在的知识,礼仪是南医生有针对性的传授的,我虽然是我,但我不是我自己,我只是一个按照别人的意愿拼合起来的傀儡,对了,还有我张脸,是被精心雕刻出来的,我能决定的似乎只有我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方式死,是不是很可怜。”王邈捏捏鼻子,又吸了吸。
“只要我活着,我就永远在别人设立的迷宫里打转,那些口口声声说会还我自由的人恰好是喜欢观摩我走投无路模样的看客,当我的一切都被抹去之后,我有没有自由还重要么,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归途,也没有未来,有时候我想了结我自己,但是我想我不能这么灰溜溜的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这不酷,没有路我就游过去,滚下去,爬过去,我要活着,顽强的活着,只要我还活着江麟也好,初佳宸也好,随便谁也好他们都不可以宣布胜利,我要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用金钱可以完成大半的事,但金钱买不到信仰,也埋没不了信仰,他们一直要把我逼上悬崖,那我就一定要在峭壁上开出最艳丽的一朵红花。”王邈倏然收紧拳头将啤酒罐捏瘪,重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