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他就暂别了赛场。
到如今,一别两年。
两年来,行业里知道他手受伤的人不超五人,而知道他是为什么受伤的人就更少了。
宋父宋母在后来的一两个月里还给宋明熠打过好几个电话,却没有一个电话是关心他的手,他们关心的,只是宋明熠性向能不能扭回来,还能不能传宗接代、能不能不在同事跟前再丢人。
——在他们那个三四线小城市,家中出了一个“非正常”性向的,简直能给邻居当一年的谈资。
“爸,我手受伤,打不了职业了。”在宋父有一次试图说服他“走回正道”的时候,宋明熠打断宋父的话,低低地说。
他那时刚刚做完正骨,一根钢钉穿透关节,露在绷带外头,刺目惊心。
宋父一下都没犹豫:“……打不了?打不了你还可以转行啊,但是我跟你说,喜欢男人这个事……”
宋明熠没有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两三个月不曾联系宋父宋母之后,宋父发来了一条短信,要求宋明熠每个月打钱回去,“我们以后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个小畜生!”
生身之恩无法斩断,宋明熠那时正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只想宋父宋母少来打扰他,便答应了。往后他们父子母子一场,就只剩下打钱和催打钱的关系。
再往后,弟弟宋明骅便在他出柜的第二年出生了。
从时间上算,这个弟弟应该是在宋明熠刚开始往家里打钱的时候,宋母怀上的。
宋明熠记性太好,平日里把这些回忆悉数压制在记忆角落里,但凡想起,便是摧枯拉朽一样的毫发毕现。
这么一遍回忆下来,不论时间过了多久都仍然叫人窒息。
宋明熠把手中燃到尽头的眼嘴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坐到了电脑桌前。
横竖毫无睡意,不如再打两局。
结果刚刚上线,扭头喝个水的功夫,宋明熠居然又收到了个小窗私聊:“你怎么又上线了?”
往常阮均并不会这么热情地邀请路人和自己一起打,但因为对方也是宋明熠粉丝,所以阮均对这个ID叫做Soleil的人很有好感:“一起吗?”说完就发了个组队邀请过去。
宋明熠原本没准备接受,但看了一眼对方ID上的头像,鬼使神差就点了个接受。
Dark的头像,原来是宋明熠最后夺冠那一年的现场照。
两个人选好位置等待进游戏的时候,宋明熠问他:“你头像?”
披着Dark这个ID的阮均回的很轻快:“咱偶像。帅吧?”
宋明熠盯着那行字,被回忆压出来的两分沉重就这么悄然消散了不少,似笑非笑地回了个“帅”。
Dark的信息面板里显示,他从宋明熠下线的时候一直打到现在,而且每一局用的英雄还都不一样,位置也不固定,三路都去,12345号位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