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儿惊讶地夸他:“这娃儿手咋这么巧,这会儿功夫就学去了!不得了不得了,这要是个女娃娃,谁家娶了去那可是有大福气的!”
话糙理不糙许知远听得有点开心,大大咧咧说:“那我就是个男娃娃,谁娶了我也是有福气的!”
大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嘻嘻哈哈假装训斥:“说啥呢!男娃娃是要娶媳妇儿的,以后生个大胖小子你爹娘是要笑得嘴都合不拢咯!”
她又夸许文远有福气,说了好几便许文远才反应过来,木讷地低头含含糊糊应了。
他刚才一瞬间,也不知道为啥,满脑子都是他弟“做新娘嫁人”的样子,雪白的皮肤黑黑的长发,要是再穿电视里那种大红喜袍,肯定特别好看,比什么人都好看!
这个古怪的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心头“咚咚”的,一顿饭就没再抬过头,像干了坏事一样,生怕别人发现他这不正常的心思。
晚上回去,许文远问他婶儿借了床被子铺在炕上,让他弟暂时在这上头委屈一晚,赶明早的车再回去。他说自己习惯了可以打地铺,许知远却坚持要拉他上炕一块儿睡。
两人僵持不下,争执的时候许文远一脚踹翻了床底下的铁盒,“铛啷啷”一声,空罐子倒在地上,他愣住了。
这罐子是许文远用来藏钱的小金库,这么些年,他跟着老人家种地卖菜,省吃俭用再加上老人家去世前留下的一点钱,好说歹说攒了千把块留在罐子里,想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能应急的。反正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们家穷,根本没人会大费周章上他们家来偷,更别说他这个傻子爹了,怎么就没了?
他去隔壁屋找他爹,问他见没见过这罐子里的钱。
他爹支支吾吾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敢看他,许文远心里知道坏事儿了。
“你不说是吧?那我明天就和弟弟走,再也不回来了!”
他故意威胁他爹,傻子这才慌了,磕磕绊绊说:“我我我……药……!”
“药?什么药?”
傻子想半天:“包治百病!”
傻子不会说成语,傻子只会模仿人,许文远心头一凉:“拿来我看!”
他爹从床头颤颤巍巍翻出来一盒看着很劣质的三无产品,没有批号没有成分表没有使用禁忌甚至连生产日期都没有,只笼统地写了对消化道心血管等内科疾病均有疗效。
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傻子爹还讨好地凑过来说:“人说了!吃了好!”
许文远气得浑身发抖,他抓着他爹的领子说:“你被人骗了!几千块钱!都没了!”
他爹听到这句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许文远又吼了好几声,他像是懂了,脸色煞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揪着被单说:“我不想生病,我不要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