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扬旷课去看曲十安,想怎么样得进到病房探查探查,结果上海精神卫生中心未成年想进还得家长陪同。
妈的,就他爸妈自从他被曲家送回来之后那个神经兮兮的状态,但凡他敢说觉得自己需要精神上的一些帮助,他爸绝对首当其冲给他报个几个疗程的MECT,顺带让他直接精神病院常驻。
宋家和曲家施家有所不同,从不出什么要面子的痴情种,缺什么都不缺小孩。
他在后来的无数次反复琢磨中不断猜测施云到底是有什么狗毛病——宋家的手还没有长到可以什么都去探查。
他首先排除了肿瘤。
上海肿瘤医院就在东安路上,离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近得离谱,哪怕不是这家,瑞金医院也离得不是太远,瑞金的精神科也还可以。
以曲十安对施云的濡慕,不可能不会跟着人到处跑,连提起也没有。
要么就是曲十安早就知道施云挺不过多久了,要么就是他根本很清楚施云在哪里,是什么病,情况怎么样。
可是曲十安到现在为止,如果不是他提起,从没有说起过施云。
再后来曲十安的身体也很差,主要是心脏,还做过两场大手术,他被看着在家里读死书,根本出不去,只能用座机给他打电话。
最搞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曲十安接电话的声音哑哑的,可能是没怎么喝水,但是他自己的解释,是太久没有说过话了,还礼貌疏离地添上了一句请他见谅。
宋小少爷也不管会不会被家里人发现了,鼻子一酸,就开始替曲十安委屈。
“安安,做手术醒了麻药是不是很疼?”
电话对面的轻笑声飘出来,说着否认的话。
曲十安说,还是那片烫伤和打钢钉最痛。
钢钉的事情被无声略过。
关于烫伤,则是手腕上面一些,无意之间溅到的,竟然最深刻。大片的烫伤一开始那几天就像是被随意泼在白墙上的,劣质而粗糙的油漆,不断溢出涎液,极其恶心。
宋予扬知道曲十安的所有伤是怎么回事,他那时看得想哭,但是又怕哭了被犯罪分子又是一顿暴打。
受伤的是曲十安的手,是曲十安的手腕,是曲十安的耳朵,是曲十安差一点就能得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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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的曲十安,永远温温柔柔地笑着,没什么大志向,但是很关照别人的情绪。
宋予扬连泪也不敢多流。
不仅如此,他还憋着一口气,只为了不出声。
那天晚上,他梦到长大之后娶到了曲十安。
他竟然在梦里都不会打牌,只是在为爱人洗牌。
曲十安一顿乱夸,说他这个架势至少看起来真他妈是个老手,反正一堆不太礼貌的风月场上的屁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