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润粼摇摇头:“床上的事情你上哪找证据,军官一口咬定他们是合法恋爱,教授说女生投怀送抱。英国权贵和中国老百姓打官司,谁能赢?而且,都是女生,她们也觉得丢脸,说不定还就顺带嫁给人家做个小,图个贞洁名声。”
梁桢嘴唇动了动,最后骂了一句:“迂腐。”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冲进去”,学生们忽然站起身,有的人冲,有的人拦,有的人喊“还我们公道”,有的人喊“大家冷静”。估摸着带头冲进去的是被安排进来演戏的,为的就是让这些学生背上扰乱治安的罪名。
毕竟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读的是干干净净的圣贤书,心里想着天下大同的美好,学生们还真就被他们搅和乱了,巡捕房也终于有了抓捕的理由。马润粼得了命令朝天开枪,他怕伤害到这些学生,也想让他们赶紧跑。但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年轻人不断朝前 迈进,像是大海的浪潮。
梁桢对于这天清晨的记忆是混乱的,一方面场面混乱,不少人摔倒踩踏,另一方面,他被迫抓了很多胸怀热血的少年,心里也不舒服。其中还有几名中学教师和大学的年轻讲师,他们挡在自己学生身前,说:“要抓先抓我。”
那天回到家的梁桢极度疲惫,趴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直到刘妈叫他吃晚饭,他抬头,段士渊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自己上回从书店买回来那本书。梁桢嗓音沙哑:“叔叔……”段士渊摆摆手,又吩咐刘妈把饭端过来。“我没事儿,就是昨晚没睡,太累了。”
“你昨晚也没吃什么东西,最近都没精打采的。”
梁桢接过刘妈递来的一碗面条,看样子段士渊是要监督自己全吃下去。那就吃,梁桢快速吃完了面条还喝了半碗面汤,剩下的实在是吃不动了,可怜兮兮给段士渊展示成果。
段士渊笑了笑,把碗接过来:“去楼上睡吧。”
梁桢不是一个很需要睡眠的人,他能三天三夜不合眼依旧完成任务,但是心里乱就容易分神,容易困。一次是他第一次杀人,一次是白树生牺牲,还有就是现在了。他乱,不仅因为那些和他几乎同龄的读书人,还有段士渊对他的态度,亲昵但是带着距离感,就像是照顾他的长辈。
他忽然想起来为什么段士渊今晚没吃饭了——他要去相亲,曲三月给他介绍的那个姑娘。梁桢心像是被人揪着一样,他嘴唇发白,攥紧了拳头,段士渊见他这副模样皱皱眉头,走过来问道:“三千,哪儿不舒服吗?”
是不舒服,梁桢心里想,而且不舒服会让叔叔留下来照顾他。“胃疼。”简短的两个字,足够让段士渊信服。他扶着梁桢站起来朝楼上走,一伸手抹掉了梁桢额头上的冷汗。没有发烧,但是不该出这么多汗,段士渊长叹一口气,一边走着一边让刘妈通知卢九,今晚的事情取消了。
梁桢有一种得逞的喜悦,至少在叔叔心里,自己要比相亲重要。少年藏起自己的小心思,贪图短暂的温暖。
2.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