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得疼痛,抬腿踢中那人的左手,然后朝他脑袋上补了一枪。
秦月朗气喘吁吁,说道:“谢谢。”
“走吧。”梁桢让她先撤,快速对剩下的尸体或者活人补枪,然后捂着胳膊,三步并两步追上。
就在他们要出门的时候,秦月朗看到了一个胸口中弹的特务还没咽气,咬着牙从怀里摸出了一颗碎片式手雷。拉环已经被拉开了,她来不及提醒梁桢,喊了一句小心,随后扑到了那人身上。
手雷爆炸了。
梁桢只觉得被热浪打翻在楼梯上,然后滚落下来,一瞬间眼前漆黑。有两颗手雷的碎片打进他的腹部和小腿,剩余的百十颗,全都刺入了秦月朗的身体里——她的胸腹几乎是一块血肉模糊的空洞,鲜血将她那件深蓝色的小西装染成黑色的。
也许是故意的,秦月朗面朝下趴着,她的脸肯定已经无法辨认。这样不会暴露身份,但是,她也毁掉了自己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证据。
耳边是爆炸的轰鸣余韵,梁桢感觉呼吸的每一口都是血腥味,他不知道自己伤成什么样子,只知道,远处有76号援兵的汽车声。他听到了或许很远或许很近的枪响——他的脑子还不清醒,眼前的事物仿佛有两层,交错重叠。
他只知道,秦月朗为了救她,牺牲了自己。
也许秦月朗可以躲到立柱后面,但是那样,梁桢会被手雷的碎片打成筛子。
为什么要救一个军统,救一个不愿给她好脸色看的小孩。
梁桢不知道,他也没有心思去想,求生的本能支持他站起身朝从后门朝外跑去。追兵追的很紧,梁桢拽着吉他盒,一路跑到别墅后院。后院有一处被炸开的空缺,梁桢钻过去,小腿上的弹片因为活动嵌得更深,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追兵越来越近,也许已经看清楚了他的身材穿着。他不能回头暴露身份,最后直接跳进了院子后面的那条河里。梁桢研究过,这条河下面就是苏州河的旁支,如果幸运,他会被人捞起来。
枪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如果不幸……他不敢想,河水冰冷,几番挣扎他抱着盒子才能浮在水面上,他没有心思去想牺牲的后果。碎片刺入血肉的疼痛,加上入侵到骨头的寒冷,梁桢逐渐失去知觉,但是潜意识里抓紧了吉他箱的把手。
2.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