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追着一个女人过来,你见过吗?一米六多,穿着高跟鞋,但是右脚扭伤了一瘸一拐的,见过吗?”杜金城问道。梁桢摇头,杜金城走近了些,一说话鼻子带着脸颊一起抽抽:“那么明显都没见到?我告诉你,嫌犯要是被你故意放走了,就等着被革职吧!”
是很明显,也的确是故意放走的,但梁桢根本不怕他软绵绵的威胁,还是像棵挺拔的小白杨那样站着。杜金城也没闲心跟他瞎掰扯,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人马继续搜寻,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2.会场
年初六,梁桢终于放了一天假。昨天晚上因为扰乱了杜金城的搜捕计划,被这孙子告到了张一平面前,梁桢不得不答应替他们组做些文件整理的工作,才平息了杜金城的怒火。
这个时代,就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杜金城和青帮杜爷那是沾亲带故的,青帮的势力虽然没有二三十年代那样强,但是租界水浑,各个堂口暗线,盘根错节,有亲日的,有跟校长称兄道弟的,还有给苏区送钱送药的,说不清楚。
梁桢自然也不想得罪杜金城,所以,老老实实帮他整理文件,凌晨三点才回到家。他一路睡到中午,刘妈敲门喊他起来吃午饭。他在第一下敲门声的时候就醒了,慢慢悠悠穿好衣服走出来,发现段士渊在书房和秦月朗聊天。
书房的隔音很好,但是梁桢受过训练,知道里面有人。至于说的是什么,他听不清,只听出来段士渊在笑。“有什么好笑的……”梁桢撇撇嘴,洗了把脸回来,这二人已经谈完了,说说笑笑往楼下走。
吃午饭的时候,梁桢比以往更加安静,段士渊察觉出来点不对劲的地方,碰碰他胳膊:“三千啊,你下午去疗养院看看向明,晚上自己在家吃。”
“那你们呢?”
“共进会有个宴会,我得参加。”
“我也去。”
“不行,别耍小孩子脾气。”
梁桢噘着嘴,一副就耍脾气的不合作模样,还有些敌意地瞥了一眼秦月朗。秦月朗有些尴尬,但还是维持着一副笑脸,柔声说道:“那就一起,反正人也不少,说不定还能交到新朋友呢。”
段士渊笼统说出的宴会,梁桢在老高那里听说过。等在会上段士渊宣布出任副会长,他就会登上军统锄奸队的黑名单。所以梁桢要陪他一起,一是保护段士渊,二是如果要动他的人恰巧认识梁桢,也许能周旋一下。
梁桢下午从家走的时候戴上了白树生送给他的那块表,也是为了这些思量。
他在闸北山区的疗养院看到了赵向明,人已经瘦脱相了,歪斜着坐在轮椅上,说话也不利索,见到他第一反应是害怕,缓了好久才认出来他是谁。听医生说,抓他的人不仅让他吸鸦片,还给他注射了一些药物,逼迫他上瘾,也导致他神经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