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梁桢没想到马润粼那么轻易放他走,不过转念一想,也许马润粼其实很想单独跟这个财务谈一谈“生意”。于是梁桢朝他点点头,快速走出门,去更衣室换了衣服,提起他的吉他盒子。
民谣吉他是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不像是交响乐那样高雅,又不像是二胡唢呐那么民俗,雅俗之间恰到好处还简单易学——最重要的是,盒子很大,可以放下一支拆卸后的97狙击枪。
他来到了约定的大厦楼下,看见了倚着墙喝汽水的方重,身后是这个汽水的海报,大胸旗袍美女站在海滩上。接触过几次,梁桢觉得方重其实很平易近人的,根本就没有架子。
“小孩,”方重跟他从后楼梯上楼,“线报说经济学家佐藤今晚七点回来这家餐厅吃晚饭,车只能从门口停下,所以我们只有五秒钟的时间确定目标并击杀,然后滑索跳到对面楼上撤退。你将担任我的观察手,佐藤的长相还记得吗?”
“记得。”梁桢戳戳自己的脑袋。
来到顶层,方重选好位置开始组装枪支,一边对梁桢说道:“放松点儿,你绷得太紧,肩膀容易酸。紧张什么?之前没杀过人?”
“杀过,”梁桢趴下,调整瞄准镜,“只是,没在上海动过手。”
七点过了两分钟,远处驶来一辆车,车牌号和请报上的一样。天色阴沉,梁桢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等车完全停下来才确定了车后座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外貌特征基本符合。“目标出现。”
男人走下车,几乎同一时间,方重扣动扳机。一个男人死在了闹市区的街头,脑壳被崩掉一半,血流成河。路人抱头鼠窜,他的保镖骂着日语朝四周开枪,梁桢和方重借着夜色逃离现场。
梁桢和方重在街角分开,混入拥挤逃窜的人流。他没有开枪,身上没沾染火药的味道,段士渊应该闻不出来——他之所以紧张,是因为这是上海,他要对最亲的家人撒谎。
他匆忙回到家,打开门将吉他盒子放到地上,还没回身便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就是三千吧,总听士渊提起来,还以为是个小孩子呢。”
梁桢回头,客厅里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发,穿了一身淑女的淡青色长裙,戴着简单的首饰。段士渊从厨房里冒出头来,催促道:“三千,愣着干什么啊,叫秦阿姨。”
“我怎么就成阿姨了,”秦月朗笑着,走上前想帮他拎吉他,“叫姐姐就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咱俩单拎。”
梁桢快速将外套挂在衣杆上,然后抢先一步拿起吉他盒,露出一个浅浅的刻意的微笑,低声说道:“秦姐姐,我自己来就行。你还是叫我梁桢吧。”他不愿这个女人叫他的乳名,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
“好,”秦月朗没太在意,“我来上海出差,借住几天,麻烦你们了。”
“没事的。”梁桢错身躲过她,走上楼梯,不多时传来微弱的关门声。
段士渊端着两盘凉菜走出来,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孩啊,叛逆期呢。”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秦月朗坐到餐桌前,“你把我们谈过恋爱的事情跟他说了?说没说咱们三年前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