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策眨眨眼没说话,静静看着叶斋,仿佛知道他肯定会继续说下去,“老三,你怀疑姓田的是共产党是不是,你要是想飞黄腾达跟着谁干不行,非得费劲了心思要跟着他,脑子瓦特了?”“你脑子瓦特了。”戎策回了一句,微微皱眉。叶斋见他不置可否,咋咋嘴没继续说下去,还是在屋里没头苍蝇一样乱逛,惹得戎策心里一阵发毛。
过了片刻,叶斋走过来低头望向戎策,眼神中多了几分深邃,“你要是真想搞掉田稻,二哥跟你一起做。”“我没想,”戎策死咬着,言语中却多了几分试探,“你什么意思,看他不顺眼?”
“呸,老子就没看他顺眼过。”叶斋走到塌陷了半截的旧沙发上坐下,翘起腿从怀中掏出来半截烟头,“陈杏山吸大烟,过个三年两载迟早耗干,到时候陈向哲上位,不学无术的小赤佬不得依靠着我,那老子就是真正的掌权人了。谁知道半路跑出来个劳什子外甥,张口闭口权利平等,平等他姥姥。”
戎策微微挑眉没说话,竟然有些想笑,他家二哥粗神经但是有抱负,而且话糙理不糙。这是一场最简单的游戏,只要戎策和他合作,有一层血缘关系在这至少不会反捅一刀,若真能成了,对谁都有好处。戎策清楚自己不会捅刀,但保不准叶斋胳膊肘往外拐呢,末了他只能微微摇头,说道,“二哥,不是我瞒着你,我真的跟侦缉处没关系了,我跟田先生学是真的想走正道。”
叶斋吞云吐雾之时不忘给他一记白眼,戎策带着少年一般的乖巧笑容,真切说道,“我也想劝劝你,别走这条道,你说的,咱俩得给娘留个种啊。”“老子要求这么高,哪个入得我眼!”叶斋故意不听他前半句,等到烟抽完了站起身就要走。
“二哥,”戎策喊住他,等叶斋一脸不耐烦回头看过来的时候,他才继续说道,“你别还是个雏儿……”“老子宰了你。”“哈哈哈哈哈你赶紧,你赶紧找一个,哈哈哈哈哈。”
戎策突然想笑,于是他大笑,这几日的压抑和对七日之期到来的恐慌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叶斋反倒不恼火了,抱着手臂倚在门上等着他笑完,随后仿若打招呼一般说道,“大哥要成亲了,下个月七号,就在家里,中午喝喜酒,你记得过来。”
戎策本来上扬的嘴角瞬间恢复了平常的弧度,逐渐地甚至有些忧郁,叶斋没打算理他,径直走出去。戎策听见关门的一声才回过神来,向后退了几步坐在沙发上,将紧皱的眉头埋在手掌中。
距离月底约定的日期还有两日加一个黄昏,戎策踩着夕阳西下的余晖扣响育林医院的大门。刘霖山本来要回家,看见他进来没好气地喊了句,“裕来,你的瘟神到了。”“谁是瘟神?”戎策站在台阶下面不得不仰视他,但是气势丝毫不弱。
“别理他,”张裕来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一顶滑稽的白帽子,像是索命的白无常,“前几个月文翰也经常过来,带些吃的喝的,老刘就喊他福星,喊你瘟神——谁叫你每次来都没好事呢?”戎策听见战文翰的名字微微皱眉,似乎不愿意与他相提并论,张裕来也听说了戎策和侦缉处闹翻的事情,挥挥手让他进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