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说头疼想要出去走走,两个人跟他一同走到院子里,也不说话,只是他去哪那两人去哪。他看到院内废弃的鸡笼,蹲下来看了看,自言自语说道:“嘿,还挺结实的。”
井泽看到他出来,拍拍许仁的肩膀结束谈话,随后走到他身侧,笑眯眯问道:“沈先生在看什么。”
“建筑结构啊,”沈濯摸了摸下巴,“还看风水。这个院子坐北朝南,大门在中轴线,依山而建,各种都是吉祥之兆,只可惜少了水源,若是能有一口井或者一条河,那就是顶好的风水了。”
井泽不懂这些,随口说道:“泺城满是地下水,这附近也有山泉,也许也可以算是傍水而居?”
“我看那边的院子也荒废了,人家家里有口井,这才是好风水。”
“那是枯井,”井泽看向十多米外的一处农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沈先生想要知道我们的饮水来源?”
沈濯急忙摆摆手,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不不,我就是单纯喜欢看风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确实提神醒脑,回屋了。”
大约到了凌晨三四点,看管沈濯的人忽然少了一半,许仁带他们走的,沈濯能听见关门之后屋外传来枪支上膛的声音。他就睡在工作间里,临时搭建的床铺上只铺了一层稻草。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年轻人能听到分贝更低的嗡鸣。
许仁说的日语里又出现了沈桀的名字,还有两个沈濯恰巧听懂的词汇——全部,杀掉。
二哥找来了?沈濯抿紧了嘴唇,面对着墙壁装作熟睡。他感觉到身后的人走动了片刻之后也坐了回去,半晌开始打鼾。他想着,如果自己在日本人手里,也许会被当做挡箭牌,当做人质。
会死更多的人吗?
会因为他死更多的人?
他的手攥紧身上的衣服,几天没有梳洗,落上很多斑驳的颜料。他盘算过,就算是最后没人能救他,他也不会帮助日本人造出他们想要的纸币模板。如果可以,他要毁掉国军叛徒送来的初始钢板。
这可能会搭上他的命。
或者完成他们的任务,成为真正的叛国贼,不仅要背上千古骂名,还会让很多很多的同胞因他丢掉土地、家庭、性命。
沈濯会做算数,他只是胆子小。他无时无刻不在想齐修远,如果齐修远被困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兮城是个无畏的战士啊,他会义无反顾,以身殉国,只求马革裹尸,求沈濯能帮他安置好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