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天早上听到的那个小道消息是真的。黑道商贩赵佳业死在自己的店铺,看起来是吸食烟土过量。
而赵佳业,怕是徒骇寨、东昇帮之外,唯一知道齐修远真实身份的人。有人从他那里得到了消息,随后散布出去,那些跟徒骇寨有仇的人,纷纷找上门。
实话实说,齐修远并不怕,这些人不过是莽夫,最好的方法是让不同势力的人发现彼此,先来一波内耗。于是齐修远摸了店家柜台上一个散落的玻璃珠子,用力一弹砸中了蹲在报亭后面的人。
那人一出声音,周围的两股势力也发觉了。
齐修远将手中的眼镜放下,借口问了一声厕所在哪里,随后从后门溜走。徒骇寨的身份暴露意味着他在泺城的任务失败了一半,医学院那边知道如此耸人听闻的消息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他只能回到山寨。
他还差跟沈濯一个短暂的告别,一个尽可能温柔委婉的告别。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小孩担心。
深夜,沈濯和沈牧威再一次激烈争吵。两个人在书房对峙,刘云娅焦急地在外面徘徊,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沈濯已经全然顾不上什么孝道体面,他为姐姐哭肿的眼睛里满是不可遏止的愤怒:“凭什么!你让我娘葬在外面就算了,为什么阿姐不能入沈家的祖坟!她是沈家的人!”
“祖上就没有女人入祖坟的先例。”沈牧威也是被他气得眼前发白,喘不上气。
沈濯猛然一拍桌子,说道:“她还没结婚,你想让我姐姐去哪!荒山野岭吗?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凭什么不能留在家里!你都不想让她进祠堂!以后逢年过节去哪祭拜?”
“本就没有祭拜女人的传统。”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沈濯露出一抹苦笑,“家里的一切都是阿姐赚的,没有阿姐,这房子能留下?那些地能留下?你能安稳地上班?你怕别人说你靠女儿,处处不待见她,抹杀她的功绩,仿佛沈家的一切都是你打拼来的。”
“你个不肖子!”
“你为什么逼阿姐签转让股份的协议书!你让阿姐把《黄河日报》和印刷厂都留给沈桀,是担心她婆家抢,还是因为在你心里,所有的东西都该属于沈家的长子?”
沈牧威用拐杖戳地面,一时心血上涌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混账……”
“呵,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阿姐……分明是你自己卖儿子!”
一声脆响,拐棍摔在地上,沈牧威的手像是筛子一样抖动,眼睛瞪得滚圆。沈濯终于察觉出不对,一时怔住,随后扑过去:“爹,爹……”
“老爷!”刘云娅终于冲进来,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速效救心丸,也是慌乱之中,倒出来的几颗都滚到了地上。沈濯抢过药瓶拿出两颗给他爹服下,沈牧威的呼吸终于少了几分急促,但是如何也唤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