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宛童坐船离开泺城的那天依然在下雨,沈濯自己开车来到黄河码头,停在陈氏的仓库边,打着伞走过去。今天早上齐修远三次叮嘱他要记得带上雨伞,沈濯听到第三次才感觉出来,齐修远好像是在笑话他。
他走到郑宛童身边的时候船刚刚靠岸,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登船。郑宛童听见脚步声回过身来,见是他还有些意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我听君诺说你打算去英国读书,继续学法律,”沈濯将雨伞抬高一些,乌云密布的天气很难看清楚人的表情,“英国也好,有泰晤士河,还有海德公园,是一个能够忘记过去那些不美好回忆的国度。”
郑宛童笑了笑:“但是阴雨天气很多。”
“那你算是在提前适应了,”沈濯也露出一个微笑,“如果你在泺城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处理的话,尽管开口,东昇帮的内门弟子从来都是彼此的家人。”
“我已经跟那个家庭划清界限了,”郑宛童下意识捏了一下手腕上的银色手链,上面有一个小巧的十字架,那也是她的精神寄托,“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沈濯愣了一下,没出声,雨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
郑宛童继续道:“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进入东昇帮这半年来见到的沈桀,其实并不是真实的。”
“为什么这么说?”
“就算是女人的直觉吧,你和陈师姐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家人,不是恋人。直到傅川芎说你曾经是一个诈骗犯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到底是被什么蒙骗了,不过也没什么,我想这应该就是父神给我的明示了。”
船上的水手冒着雨摇旗,半边身子探出甲板。周边的人纷纷告别亲朋好友,踏上前往异国他乡的旅途。沈濯和郑宛童握了握手,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算是朋友吗?”郑宛童问道。
“是。”
“这个给你,是我在教堂后面被人打碎的雕塑里捡到的,”郑宛童从手袋里拿出一个不规则的白色石头,是当初东昇帮和徒骇寨在教堂打斗的时候被打碎的石膏像,“这种东西不要再随意丢弃了。”
沈濯接过来,石头一侧刻着一行英文字,是他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建这幅雕塑之时刻上去的签名。他抬头想说一声谢谢,郑宛童已经提着手提箱大步朝前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