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童呢,是我老朋友的女儿,精明能干,最近考取了律师牌照,以后咱们东昇帮惹上什么大大小小的官司,连动手都用不着,保准让他们服服帖帖磕头认错。”文冠木拨动着手腕上的金手串,说得好似他准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陈君诺不太懂法律、官司这一块,公司的合同也是聘请了专人负责,但是她注意到沈濯的脸色不太好看。
又是一次平局,似乎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结局,三三两两走出去,马蔺约陈君磊明天先去赌马再去喝酒,姚青黛催促郭南星赶紧把姐妹们过年的赏钱算好了发下来。
等到坐到车上,沈濯才开口:“这次有些棘手。”
“什么意思?”
“文冠木应该是准备让他的所有生意合法化,甚至把地契转到自己名下。律师不太好惹,这个郑宛童能够接触到东昇帮大大小小所有的事物,而且她知道如何钻法律的空子,”沈濯有些焦躁,扯了扯领带,“这四十年经过无数的变革,改朝换代像是家常便饭。最早的公文一定有很多纰漏,当年的契约,很有可能已经废了。”
“那该怎么办?”
沈濯摇摇头,他也是头一回想到这个问题:“拉文冠木下马,最简单直接。但是他老谋深算不留把柄,很难实现。这个女律师,不仅仅像是他的开山弟子,二嫂,你看得出来吧?”
“实在不行就撕破脸,我们家传了几百年的东昇帮还能落到他姓文的手里?”陈君磊听了个一知半解,急切地发表意见,随后被他姐姐一拳怼在脑袋上。
陈君诺揉了揉拳峰,说道:“要我说,文冠木不会现在就有所行动,他必须花时间去让外门弟子接受自己篡位的想法,才能够笼络人心,当年入门就是这么讨喜欢的。你,还有你,最近都悠着点,不许有什么花花肠子。”
“我又走不了了吧,”沈濯躺在车座上找个舒服的姿势放松身体,把眼镜摘下来,“如果这个时候‘沈桀’跑了,无论理由多么正当,都会被文冠木抓住不放,猛烈攻击,到最后名誉扫地,二哥泉下有知,两行清泪哗哗哗……”
齐修远耐心听他讲完了今天的经历,打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摸出钢笔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给沈濯:“这是我认识的一位检察官,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没有必要为了黑帮争权夺势而受伤。”
“我是在完成二哥的夙愿,他希望东昇帮能够走上正轨,”沈濯将那张纸贴身放好,“当年因为我惹恼了爹,所以出国留学的机会只能给我,二哥不争不抢,把他身上所有的钱拿给我当生活费。”
“你难道要替他活一辈子吗,”齐修远盯着他的眼睛,“元熙,你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我?我一个花花公子二世祖,除非是被我挂科的学生要找我报仇,谁盯我呢,”沈濯故作轻松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拦着徐剑,别让他找我和东昇帮的麻烦就行。”
“走吧,我请你吃春饼。”
“春饼!”
沈濯临近下班的时候在公司财务部见到了新来的师姐——东昇帮一向按年龄排序——他打了声招呼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郑宛童叫住。“沈经理,听说四川有一家公司倒闭,自动取消订单的葡萄酒被做成了果汁送给教堂的孤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