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不置可否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那两张薄薄的信纸,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写了姓名、性别、年龄和身份,还有户籍和暂住地,一看便是从官方渠道才能搞到的资料。“这个人,”沈濯忽然发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我要这个人的详细资料,价格好说。”
薄纸上一个名叫“伍沧”的人引起沈濯的注意,倒不是因为他名字拗口,而是暂住地正是文冠木的一处别院。陈君诺逼迫他背下的资料里提过这处院子,南山下温泉边,陈道年在这里养病直到今年年初忽然去世——
时间。沈濯忽然意识到,伍沧住在这里的时候,陈道年尚未离世,这场交易很有可能是三人合作,但是现在,陈道年和沈桀接连意外身故。
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
“沈经理,”火龙挠了挠晒得炭一般黑的光头,“这人你应该认识啊,去年年底时候,我瞧见你们一起在舞厅喝酒来着。”
“嗯,”沈濯故作镇定点点头,“所以我要起他的底。”
“什么底?”
“就是把他祖宗十八代干过什么全都挖出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这个道理,”沈濯从口袋里摸了两张法币递过去,“辛苦了。”
火龙拿着沈濯给的辛苦费摇摇晃晃走了,转过街角看到远处的人影,赶忙将钱塞进口袋里,摆了一副笑脸小跑着迎上去,点头哈腰:“傅先生,怎么这么巧,撞到您了。”
“巧了巧了,我来这附近买点心,”傅川芎微笑着拿出手帕擦汗,倒不是因为紧张,只是太阳毒晒,“听闻你做成了一单生意?能否分享些消息呢?”他将手帕叠好放回裤兜,然后拿出一张美金。
火龙看到钱咽了下口水,一边伸手一边说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只能跟您说,是东昇帮的沈桀找的我,他想查一个人。说再多,我在这道上可怎么混啊,您说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傅川芎已经拿出了另一张美金,金额大到让火龙瞪圆了眼睛,抬头纹一层层堆叠:“他找的人,自己也不熟悉,跟我说什么,起底,对,起底,文绉绉的词,就是从穿尿片开始的背景全都挖出来。”
“这样吗?”傅川芎笑了笑,“你说的消息,也许值得这个价钱。”
警察局的法医屈服于新丰帮的威逼利诱,死因迟迟不能查明,无疑是这个案子最难突破的地方。张石川曾经去市立医院和医学院找过人,但泺城人的封建思想哪有那么容易抛弃,大多不愿与死人打交道,更是觉得开膛破肚对死者不尊敬。
说白了,也是害怕新丰帮。
唯一不害怕的,大概只有徒骇寨的土匪——这就是沈濯下午五点准时等在医学院门口的原因。他的确是心里害怕见到齐修远,现在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虽然折磨人,但是任何一次碰面都会让事情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