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拉着他来到馄饨摊前,六十多岁的老摊主推着一辆小车刚刚出门,车上挂着的灯笼一摆一摆,地上的影子也一晃一晃。他看到沈濯立刻停下小车,从车上拿下来一个折叠的木桌和两个板凳,热情招呼着:“沈少爷来了啊?这位你朋友?”
“曹叔,今天生意挺好的吧,你这一篮子小馄饨下去一半多了。”沈濯和他二哥自小就喜欢他做的馄饨,皮薄馅大而且用大棒骨熬的汤底,他们俩小时候经常爬到院墙上吊下来一个篮子,偷偷买来吃。
齐修远扶着他坐下,朝曹叔微微点头,说道:“他喝醉了,少要一些汤,多煮一会儿。”
“怎么又喝醉了,”曹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自来熟,一边下着馄饨一边和他们聊天,“自从他做了那什么公司的经理之后,三天两头应酬,醉到不省人事,之前住在老城区的时候,每次喝醉了都不敢回家,怕他爹责罚,偷偷躲在墙角。”
齐修远对沈濯的二哥没有多少了解,只能点头附和:“我和沈经理不熟,倒是认识他弟弟时间久一些。”
曹叔什么话都能聊,乐呵呵说道:“他弟弟跟他不一样,从小就喜欢偷酒喝,除非是灌下去一瓶洋酒不然不带醉的,还能说一段评书,一边讲武松打虎一边学戏台上的武松打拳。小孩挺有意思,而且还挺有出息,听说在国外读书,后来还去南方当老师。”
“他,会说评书?”
“可不止呢。从小跟着戏班子练,私塾放学不回家,趴在人家墙头看吊嗓子。戏班子换了一茬又一茬,他每个行当都学了个半懂不懂,半大小孩在巷子里演苏三起解,还放了个草帽在地上收赏钱。后来听说真的去戏班给人当乐师了,只不过不长久,之后被他爹打回家。”
沈濯在心里默念赶紧住口,陈芝麻烂谷子的童年往事都扯出来了。他脸上挂不住,低下头去脑袋几乎磕到桌子上。齐修远眼疾手快用手掌垫了他的额头,尾指挡住眼睛,亲切的触感让沈濯浑身一颤。
4.先生
齐修远没有拿开手,反而直接捧起他脸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背,让他坐直,以免砸到面前刚刚端上来的馄饨汤。
沈濯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曾几何时他拥有更加亲密的接触,紧紧相拥却不知道珍惜。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任何举动都不再受大脑控制——他直接一个侧身躺到了齐修远肩上。
“沈先生?”
生疏的称呼和生疏的口吻让沈濯清醒过来。
他不能现在暴露。他几乎有一瞬间怀疑齐修远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在故意撩拨。但这只会是他最极端的妄想,齐修远就算认清眼前人是沈元熙又如何,他们之间的情情爱爱,齐修远已经不认了。
也许只是绅士和礼仪让齐修远没有拒绝前男友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