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站起身,踢开凳子的时候,木头摩擦地板发出瘆人的声响,再度让沈濯咬紧了嘴唇。她走到沈濯身边,说道:“我不在意什么黑名单上的伪造犯,只是方才确认了,我抓住了让你乖乖合作的把柄。”
“什么把柄——”沈濯眼前的黑布被人解开了,刺眼的阳光让他短暂失明,下意识别过头去。接着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精瘦的短发女人,最多二十三岁,穿着成套的浅黄色女士西装和一双平底的尖头皮鞋,没有化妆。
沈濯舔了下干涸的嘴唇,试探地问道:“二嫂?”
这回轮到姑娘一怔。不过她身后的彪形大汉即刻出卖了她——沈濯捕捉到他和同伴说了一声:“还真的挺像。”
沈濯和沈桀是孪生兄弟。
但是和名字恰恰相反,沈桀身上没有半点桀骜,温文尔雅、凡事都要讲一个“忍”字,偏偏父亲还给他取字元烈,也许是看穿了二哥温柔皮囊之下的不羁灵魂?而沈元熙一点也不干净澄澈,他是个买文凭的假讲师。当然为了圆这个身份,他不得不撒谎成性,且练就了一副好演技。
医学院的戏剧社经常请他来指导,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学生们一个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眼中都是羡慕的光芒。
他和二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清明爽朗的声线。
“二嫂,”既然对面坐着的是二哥未过门的妻子,沈濯将紧张胆怯抛到一边,微微前倾身子,扯出一个讨好卖乖的微笑,“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如何知道的?”
2.嫂子
姑娘故作镇定,坐回椅子上翘起腿,双手抱在身前:“你说。”
“嫂子派人来寻我,一不打电话,二不拍电报,偏偏找一个花童故意撞在我身上,将一封家书给我,”沈濯语气像是费解,但隐藏不住眼中的自鸣得意,“偏偏她没有防备,让我顺手摸走了袖子里藏的照片。她是按图寻人不错,但是照片上是我二哥的近照。”
“想不到你还有偷鸡摸狗的手段。”
沈濯不好意思地一笑,一双狭长柳叶眼眨两下竟显出几分无辜,好似是在炫耀自己天生的聪明:“生活所迫,嫂子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小骗子。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为何你不用正常的途径来通知我二哥出事?”
“元烈在三天前被人推入黄河,幕后黑手至今仍未找出。我怕打草惊蛇,便只找了信得过的弟兄帮忙搜寻,一路到黄河入海口,都没能找到元烈,或者他的尸身。因为怕老人家伤心,沈家那边,亦未曾告知元烈失踪的消息。”
慢慢地,沈濯脸上的神色由疑惑变为恍然,再归于惊恐,接着他赶忙摇头:“不行,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绝对不行。”
“你心里有答案。”
“我虽然离家许久,但是消息总会收的到,我知道我二哥在做什么营生,我也知道他一旦死了,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沈濯沉不住气又开始晃肩膀,再度被人死死按在椅子上,“我二哥十几岁开始跑黄河码头,拜了东昇帮的帮主陈道年做师父,还做了他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