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式送画的人把手藏在后面,捏住衣角不停揉搓:「本来是想等到先生生日再送的……」
还有两个多星期就到5月18号,是沈寒凛的生日,不过一般外人都不知道确切日期,只知道是五月份左右。这是有效推托别人送礼的方法,如果不想收,可以说生日未到或者已经过了,总之就是有一万种方法婉拒。
作为沈夫人,阮棠自然是不一样的,他悄悄地去问何伯,何伯就很干脆地告诉了他。这幅画是他第一幅独立完成的作品,从构思到作画全部都由他自己完成,连他的绘画老师也没看过。阮棠本来还想等到沈寒凛生日才拿出来,可是他等不及了。和沈寒凛谈完以后,他只觉得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弥足珍贵,他想对沈寒凛说我爱你,一秒也不想等。
沈寒凛看着手上的这幅画,久久没有说话。
这幅画画的是在软红挑选室初见的那幕,是阮棠用他的第一人称视角画的,男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面容英俊,略带着点灰意的双眸眼神柔和,嘴边噙着笑意。他伸出手,像是在邀请画外人于他共赴一场盛大恒久的舞会。沈寒凛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画里盛满了暖黄的光泽,笔触细腻,阮棠仰视着浑身布满光晕的男人,就像是在仰视他的救主。
他闭了闭眼睛,心里隐隐发痛,这就是阮棠初见他时的印象吗?
这个小傻瓜,他从来就不需要仰视什么。
沈寒凛不禁想到某天他休息时看到的景象。当时他看文件看累了,打算到处走走放松一下,正好路过给特意为阮棠设的画室。
他悄悄透过门上玻璃窗看了一眼,那天阳光很温暖,洋洋洒洒地落在阮棠的肩膀还有发梢上。他头发长长了一些,在阳光下闪耀着栗色的光,正随着身体摆动轻轻晃动。也许是跳舞跳多了,阮棠整个人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而由于角度原因,沈寒凛看不见阮棠画的内容,只见到阮棠恬静精致的侧脸,阳光在他的睫毛尖上跃动,琥珀色的双眸熠熠生辉。比起他,沈寒凛觉得那些光散落在阮棠的身上才更为合适。
那一刻,沈寒凛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或许阮棠真的要长大了。
在何伯这个长辈面前,阮棠是经常卖乖的小辈。在众多老师面前,阮棠是认真好学的学生。在沈寒凛这个爱人面前,阮棠是爱撒娇的小可爱。但只有他在独处时,在专注于自己手上工作时,才会静静地绽放出属于自己的魅力。
沈寒凛将一只小奶猫从市场里买了回来,他本来可以将牠困在牢笼里肆意亵玩,如果猫咪敢逃敢不听话就不给吃喝虐打牠到听话,全盘掌控猫咪的喜怒哀乐甚至生死。可他没有选择驯养,反而将猫从牢笼里抱了出来,褪掉牠的枷锁让牠在草地上自由奔跑。因为阮棠对他来说不只是小猫咪,还是爱人。
他给予阮棠尊重,也希望这段关系平等,于是他能看到阮棠一天天地长大,爪子一天天锋利,可到了沈寒凛的面前,阮棠还是那个最初买回来以后赖在他怀抱不肯走的小奶猫。但背地里,阮棠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改变,也许小猫在外面已经学会如何狩猎了,现在更是送来了礼物。
以前的阮棠容易害羞还内向,配上他的脸更加觉得孩子气。可现在,他背挺得笔直,没有太大变化的脸尽是沉静。沉浸在绘画世界上的人并没有发现外面有双眼睛偷窥,只是间或对着画纸皱眉沉思,间或侧头换笔,纤细的手指握着画笔,在画纸上不疾不徐地涂涂抹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