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眼睛暗了暗,想起昨天下午顾清寒来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不好,面孔雪一样的寒白,双唇都不见一点血色。江河有种错觉,他可能连站立都是勉强。
“江先生,你说的对,我可能真的不能再照顾好念念。今天我把他交给你,请你永远全心全意地疼爱他陪他长大,不止因为他是你的孩子,他还是言今甘愿用生命交换来的宝贝。”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是黯然的。
“为什么……”江期喃喃道,如果不是顾念还在怀里,他几乎要坐不住。
“他还带来了这些。”江河招呼了一下阿姨,接过一沓文件给江期。
江期接过来,入目是房产过户手续,一套是在本市与他对面的临江花园,两套在A市,是顾清寒与言今的旧房子。他再往后翻,都是资产清算也同样留给了顾念,两张存折几张银行卡,包括顾清寒那辆车。
江期盯着顾清寒的签字,心中的不安扩大到了极点,他胸口凌乱地起伏,握着这些材料的手都在发抖。
怎么回事?
顾清寒什么意思?
他想要做什么?
江期呼吸艰难,从脊背到后脑一阵一阵发麻。他失魂落魄地将小朋友送到床上去,在卧室里看见矮桌上放着顾念惯用的奶瓶、故事书,床头上摆着他最喜欢的小熊,门后还有两只行李箱,江期青白着脸打开,里面都是顾念的各种小衣服。
几乎他记忆中所有他见过与顾念有关的东西如今都被顾清寒悉数送到了这里。江期觉得手脚冰凉,他觉得顾清寒仿佛是在自己的生命中做了一个利落的减法,减掉了所有江家的人。
“江期!”江河才让阿姨给他炖好了补汤,只见江期从顾念卧室中大步走出,脸色阴郁到了极点,他没有看江河,匆匆往外走。
“你去哪里?”
“找他。”
天还没有亮,江期被冷风吹得浑身透凉,他重新坐回车里发动车子,径直向临江花园驾驶。路上,他一遍又一遍拨打顾清寒的手机,到最后焦躁到重重捶向方向盘。
路灯一盏一盏在车窗中倒退,光芒连绵成模糊的一片,他猛然想起自己得知顾念身世去找顾清寒的那天晚上,顾清寒背对着他跟乔姨讲电话,他说今年不麻烦她了,感谢她的照顾……顾清寒是不是从那时就已经做了今天的决定?之后说什么给他一点时间,根本就是不愿再揪扯,甚至连分别那天晚上他那个温柔清浅的亲吻,如今想来也觉得满是告别的意味。
顾清寒啊……你就这么想远离我?四年前放弃我一次,四年后仍然要躲开?你究竟在想什么?
江期愤怒之余觉得心里发酸,他眼眶干涩,紧紧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
他从电梯里直直冲向顾清寒的门口,气急败坏地接连按门铃,不出所料没有回应。
“顾清寒!开门!给我开门!”江期将门板拍的连连作响,但是门那边一片死寂,他不甘心地砸门许久,才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