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阳没应声,轻轻揽起他的头发,细细擦了起来。
“还有啊,我在庙会上给你带回来的金贵花种,也没见你照顾过几回,都是我一个人在照看,有一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把你做的棚子都压塌了。你在龙武营没回来,家里只有我和桃子,这么贵的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冻死吧,我就用轮椅滚过齐拇指深的雪地,给它重新支了个棚子,结果我那件氅子被雪水浸湿了不能穿了,人还病病歪歪了两三天,真是得不偿失啊……你说说,该怎么谢我?”
阮慕阳不说话,温初月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说完以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准备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温初月已经开始享受这种游戏了,当他直勾勾地盯着阮慕阳看时,阮慕阳通常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露出像是羞赧般的罕见表情。他很确定这表情只有他一个人见识过,因为这专属于自己的可爱表情生出了许多优越感,有事儿没事儿总爱这样逗逗阮慕阳。
只是这回没等来预料中的反应。
阮慕阳没有移开视线,而是伸手拿开他眼窝覆上的枯叶,在他眼睑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第61章 从此不敢看观音(10
温初月还记得他第一次在浴池中仰面直视阮慕阳的眼眸时,他那寒潭一般的双眸深不见底,明明映照着烛火的微光,落下来的视线却不带一丝暖意,好像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无法在那一汪寒潭水中激起涟漪。
而此时此刻,他那漆黑的双眸犹如一对光可鉴人的上好黑曜石,月华下剔透玲珑,正清清楚楚地映照出自己的眉眼,好像天地之大,眸中只装得下一个眼前人。
温初月被阮慕阳眸中自己那泫然欲泣的软弱表情吓了一跳,片刻怔忡后回过神来,纤长的双臂灵巧地环上阮慕阳的脖子,将他的脖颈往下一扯,借力将上半身向上一送,偏头贴上了他的唇。
像是一只紧紧缠绕住猎物的毒蛇。
猎物只一瞬间的晃神,蛇信便霸道地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像是要将他拆吞入腹。
阮慕阳手中的枯叶乘着水雾晃晃悠悠落进浴池中,随着一圈圈荡开的涟漪上下浮动,默然注视着不远处的旖旎光景。温初月翻手捂住阮慕阳的眼睛,挡下自己过于狡黠的目光——你终于开始坏掉了,那么,就让我亲手切断你的退路吧。
屋中一时静谧无声,烛火在破了洞的窗上印出两个交叠的人影。
温初月深刻体会了一把活的“未经人事”,在阮慕阳快要断气的时候终于松开了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不悦道:“笨啊,不会用鼻子换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