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严武备都快被他气笑了:“你打算活活渴死自己?”
“都死在这里也不错,总好过回去受审。”
事到如今,这人居然和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虽然九死一生被冲到了岸上,但这显然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就算这样,沙滩边也布满了和他们一样被冲上岸的人类垃圾。严武备拖着疲惫的身躯,捡了几个完好的塑料瓶,用来收集淡水。
快黄昏了。天气渐渐湿冷起来。
他抱着需要的东西回到庇护所,何株依旧蜷缩在阴影里。这个人似乎决定彻底逃离现实,不在乎外面的严武备做什么。
“喂,喝点水。”他递过去一个用石头凿开的椰子。
没有反应。
算了。
他自己喝了水,靠着树干坐下。就算是严武备的身体素质,在这种接连不断的极限打击下,也即将抵达临界点。
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这。
白色沙滩上,他用黑色石头摆出求救信号。石头的曲线在黑暗中仿佛是鬼魅的影子,除了绝望,什么都无法带来。
他脱掉残破的衣服晾在树上。潮湿的衣物除了降低体温,不会有任何保暖作用;他白天时候让何株也脱掉它,但那人没反应。
好像死机了似的。
严武备叹了口气,他打算弄些火源,这样可以取暖、保持干燥,也能用光源引来鱼和救援。
他起身。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的黑暗中伸来,抓住了他湿漉漉的手腕。
何株从后面抱住他,抱得很紧,身体微微发抖。
“……我很害怕……”他的额头贴在男人的后背,轻轻地摩挲,“我一直都很害怕。”
“你到底在怕什么?有债就还钱,有工作就做,有饭就吃。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我怕变成一个没人记住的东西。”晦暗月色下,失去了眼镜的双眼露出某种潮湿而柔软的恻光,“我怕被生活盖过去,什么都没露出来。”
“人都是这样的,何株。”
“人为什么不能按照人指定的规则活?人明明自己喜欢弱肉强食,却又给人套上各种镣铐,把那些没力气的人变成‘肉’……”
银色的月光下,两个人的身体都伤痕累累,被礁石刮得遍体鳞伤。
严武备低下头,也拉住了何株的手腕。但没有像以前一样用力拉开,而是很温柔地握在自己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