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枪的是左胸口,弹片伤到了心脏附近,出血量很大。
救援者将他拉上船,血顷刻弥漫整个船底。混乱中,何株根本听不见周遭的声音——他用尽全力压住严武备的胸口,如果这样保持压力,失血速度可以减少百分之七十。
渐渐的,他终于听见有人在和他说话。
“是严武备和廖无非吗?”他们用奇怪的读音念出两个中文名字,“他是严武备,对吗?”
何株还没办法从血色中恢复神智。
“你是他的指挥官?我们将把他送往最近的口岸寻找医疗援助,然后和菲律宾方报告你们的情况……”
——他们,似乎把自己认定为了一个叫“廖无非”的人。
在片刻的空白后,何株摇了摇头:“请直接带我们去菲律宾的花令港口。”
“杜鲁福港口距离国立医院最近……”
“送往花令港口,我是他的指挥官,我对这一切负责。”
救援者同意了他的调度,向通讯器迅速汇报了现在的情况,船只也调转方向,朝着另一个港口而去。
整条船上的活动都紧急中止,所有客人都由救生艇和接驳船送下灯屋。清空的游轮上,只余下加纳纳和他的下属。
最后几分钟的时间,他们还在寻找那个疑似炸弹的东西。
“虚张声势,”阿修抱怨,“这艘船每个月都会有检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炸弹在这里存放那么多年。”
——加纳纳不打算下船,他依旧和廖无非坐在眺台上。
“你知道我最近的烦恼吗?博勒夫,”他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垫子上,“——我想带着桑德曼家族走向光明的世界,但是,总有人纠缠不休,试图找到过去的一些旧账。”
“这些人中,其实也有桑德曼家族的长辈。据我所知,他们更喜欢这个家族以前的生活方式——黑手党模式的暴力恐吓。”
“所以我在努力平衡两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光明的世界,所有的资本积累都伴随着黑血。用医疗产业供养整个家族,再用黑色世界的那一套手法,来确保我们的医疗产业能永远赚到钱,其实就这么简单。就算这样,你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总想纠缠着我们……”他向前俯下身,金发的发梢垂落在桌面上,“调查我们的FBI也好,所谓的国际人道组织也好……归根到底,无非是打着正义的旗号,为自己背后的势力争夺蛋糕。”
“没错,这就是人类的本质。”
“既然都是一样的本质,你为什么要站在他们那边?”
“因为我想向善的方向引导这种本质。我试过了,譬如你。”
加纳纳摇头:“够了——根本没有什么炸弹,试探的课程可以告一段落了,我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毕业……既然你不愿意回到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