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乐夙走进来了。
没穿隔离服的乐夙。
孔梓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乐夙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长发依旧用那条银色发带束成低低的马尾垂在肩上。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雨水般的气息似云雾般弥散。
怎么了?一副呆住了的样子。
离得很近了,乐夙凑近了孔梓,几乎头碰头地轻声说。
孔梓回了神,但语气却仿似犹在梦中:总觉得好像过去好久了。
即使常常见面,厚重的隔离服也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像这样完全没有遮挡,重新展露容颜的乐夙,对孔梓来说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他抬起手环住乐夙的肩膀,不知为何,有种再世为人般的感动。
乐夙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眉目温柔。
两人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儿拥抱,乐夙的手指捻了捻孔梓微长的发尾,提议道:我给你剪剪头发吧,好不好?
好啊!孔梓很捧场地答应了。
乐夙出去了一会儿,拿了相应的工具回来。他展开一张雪白的床单围住孔梓,左手拈起碎发,右手拿着剪刀,动作娴熟地为孔梓修剪头发。
咔嚓咔嚓
剪刀剪掉碎发的声音听起来很清脆,那剪刀一定很锋利吧?但那锋利的剪刀围绕着自己的头部打转,却完全没有让人感到害怕。孔梓不太看得到他的动作,只觉得乐夙力度非常轻柔,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咔嚓咔嚓
乐夙站到了孔梓的面前,修剪额前刘海的时候,孔梓看清了那把闪着银色光芒的手术剪刀。
他弯起眼睛笑了。
笑什么呢?乐夙剪刀不停,手上的动作非常稳。
我想起来你特别有名的那个解剖视频。桌上是血肉模糊的动物组织,手上是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看了一眼镜头,眼神比刀锋还冷。孔梓回想着那视频里的画面:那种冷酷,让人觉得寒毛直竖,那种冷静,又让人觉得非常憧憬。
孔梓有些腼腆地挠了一下脸颊: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觉得,你真的很了不起。
乐夙笑了一下,他也想起来是哪个视频了。那还是他大一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那天,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同学们都有些下不去手。有一些笨手笨脚,有一些乱吼乱叫,有一些干脆就躲得远远地不肯动手,场面一副非常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