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
男孩的目光尖锐得晃眼,让人无处遁逃。他无辜的表情里分明多了东西,惊讶,埋怨,轻蔑,还有什么?不论方才的对话被他听去多少,仅仅那一眼,就足够清醒自己已被人记恨。
白鹿跌跌撞撞跑下楼梯,像个在牌桌上输得精光的倒霉蛋。一如这段关系中失意的自己,毫无立场,从始至终都卑微到泥土里。
身份摊开在桌面上,他和秦冕的关系从一开始就画地为牢。男人只是不介意在他身上花钱,他竟还奢望自己可以去爱他?
配不配得上,这个道理如今不应该懂不起。
会所外白鹿神情呆滞,立在瑟瑟风里。他没穿外套,有好几分钟都忘了冷。
“白鹿鸣。”
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他循声而去,不知何时出现的杜覃生正站在身后不过几米远的地方。
第三十六章 从没有人像白鹿这样闯进来
秦蔚回国后一直在找房子。
离地铁车站市中心太远不要,没有独立停车位不要,一梯超过三户不要,不是南北朝向不要,楼层太矮不要,没有精装新风不要,交房时间高于五年或不足一年也不要。
他打算先租个两室一厅,重置家具安顿好后就忽悠白鹿把他那小破四十平退了来跟自己合住。为什么是两室,当然是方便高扬来时能有个地方落脚。
房产中介的分店长认识秦蔚,他不放心把秦少爷交给别人,就自己揽下来全程陪同。等了半个下午,隔壁超市临时买的罐装咖啡都喝完五六七八罐,好不容易挨到跟房主约好的看房时间,秦蔚却接到一通秦夫人的电话。
“回家一趟。”
“什么时候?”
“现在。”
秦蔚眉头一皱,“回家干嘛,我这边还忙着呢。”
“你大哥都有空回来,你能忙什么?”秦夫人平时虽然温和,少数时候也不容置喙,“你现在在哪儿,我让小何来接你。”
秦蔚不禁纳闷儿,秦冕这个时间怎会闲在家里?虽然极不情愿,但也没少忐忑。听秦女士口气,肯定不只是回家吃顿饭那么简单。
临走时还没忘吩咐店长,“你替我去看看房子,多拍点照片。比如卧室窗帘的透光度如何;厕所的洗手池长宽高怎样;客厅还有没有空地够我放个划船机……”
“是是是。这两天我多看两个,录成视频晚些时候一并发过去。”
“噢对了。”秦蔚已经上车,又摇下车窗,“记得打听一下楼上和周围住的人吵不吵。我朋友有轻度睡眠障碍,晚上听不得太吵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