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自有天相,陆先生不会有事的。”蒋师傅与陆东山也有一面之缘,他安慰白川,语气真挚。
虽然心乱如麻,白川还是能分辨出假意和真心,而且他此刻很需要这样的慰藉。
路口正是红灯,白川转向驾驶席,微微颔首,郑重地说道:“借您吉言。”
轿车驶过一条街,再拐一个弯,便到了医院。
蒋师傅要护送白川上楼,白川却一路娴熟地操纵轮椅蹿在前面,让蒋师傅快步才能跟上。在护士惊诧的目光中,白川闯到病房门口,视线一秒就聚焦到陆东山身上,然后他缓缓滑动轮椅,来到了陆东山的床边。
“你怎么样?”白川轻声问。
他的眼眶又红了,因为陆东山的样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凄惨太多。
在高铁上接到电话之后,他以为陆东山能神志清醒地与自己通话,还说想去车站接人,应该是伤势不重,但现在亲眼见到陆东山的样子,白川才知道并非如此。
陆东山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箍了网状的弹性绷带,右侧耳边隐隐渗出血迹。
他脸上满是擦伤的痕迹。眼角、鼻尖、耳朵、下巴,全都有刚刚处理过的嫩红色伤口。
还有手,陆东山的右手原本伸在外面,见白川进来,连忙要藏进被子里。
“给我看看。”白川压住了他的手腕。
陆东山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温柔而疲倦的微笑:“别看了,刚包扎好,看也看不到什么。”
白川不依,掀开被子一角往里瞅。除了手背的无数细小擦伤,他还看到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两根手指头。
“这是怎么了?”他确实看不出什么,只能向陆东山求证。
陆东山答非所问,玩笑道:“你先帮我拍张自拍照,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毁容了?”
“先说手指怎么了。”白川朝他瞪眼,瞪得眼泪都快下来。
“唉唉,别哭啊,”陆东山连忙道,“怎么哭起来没完了,今天也没让你喝酒啊。”
陆东山至今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白川哭,就是那次白川生日的时候。那天白川心情不好,喝了酒,借着醉意向陌生的新邻居倾诉对命运的不甘和无奈。
那一天,陆东山第一次抱了白川,也是在那一天,他觉得自己第一次走到了白川心里。
只不过,当时白川的心态有些失衡,满脑子都只有治好双腿重返过去的生活这一件事,根本没考虑过其他的可能性。而今天,虽然白川的腿是还没能完全治好,他也没能重返过去的生活轨迹,但他已经不是那个一门心思钻牛角尖的人了。
他没有重返过去的荣耀,但他有了新的生活。
他有了新的工作,新的爱人,新的菜谱和新的仙人掌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