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听说那玩意对孕妇好,想去买点回家炖汤给我儿媳补身子,谁知道超市里那么多人,敢情是正赶上什么店庆优惠……唉……”
老周拿了块软布擦鸟笼子,嘴一撇:“我服了你,腿都摔断了还能自己架着拐杖挪到医院来,不疼?”
“我那不是憋着一口气嘛,疼死我了……”赵大爷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不对味,“咳你这人,我都说了,没断,裂个小缝,医生说了还能长上。等长好了那个骨头缝,我差不多也要当爷爷了。”
“瞧给你美的。”周大爷不屑。
“嘿你不服气?到那时候,我能逗大孙子,你只能逗鸟。”
赵大爷得意忘形,坐着轮椅还哼起了小曲,周大爷眉毛一竖,夺了他手里的紫砂壶,钻进了门卫室。
“……这老周头,不经逗!”赵大爷看见白川过来,嘴一努,对白川说,“你看他,心眼就针尖那么小。”
白川笑笑,没说什么,跟赵大爷道个别,然后就摇着轮椅回家了。
寒风瑟瑟,在小区里徘徊的流浪猫也越来越少。
陆东山不在家,白川心里没着没落的,干脆趁着中午阳光充足不太冷,取了一袋猫粮下楼来喂猫。
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温降低,猫咪们饥寒交迫,还是因为白川跟陆东山在一起久了,身上也染了猫薄荷的香气,这一次,大猫小猫不再对白川冷眼相待,而是将他围在中间,争相抢食,让白川觉得心满意足,秋风拂面也不觉不出寒意了。
他弯下腰,试着摸了摸其中一只猫咪的脑袋,猫咪没躲,舒服地缩缩脖子,晃晃耳朵,毛茸茸地蹭着白川的手掌,让白川的心瞬间融化成了一汪甜水。
白川的脑海中又蹦出了那个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念头——
好想,好想养一只自己的猫……
可惜愉快的时光总是飞逝而过。
猫粮袋子很快见底。白川跟小家伙们告别,拉紧领口,慢慢往公寓楼的方向去。
经过花坛的时候,就在上次他给陆东山看刺儿菜的地方,一只脏兮兮的猫咪忽然从他身前闪过。猫咪动作不算太快,跳上花坛石沿时还被绊了一下。
她钻进干枯的草丛,只有尾巴露在外面,白川定睛一看,认出了这只瘦弱的小家伙。
是小黄。
然而,她的爱人却没有在她身边,她不久之前所哺育的三只小奶猫也已经不知所踪。
小黄拖着一条因为受伤而畸形的腿,藏身在枯萎的秋草中,孤单一人,没有发出任何悲戚的嘶鸣,只是默默蜷缩着身体,忍耐着无尽的冷风。
白川停在不远处,神情黯然地看着她,刚刚那份轻松愉悦的心情全部凝结成了刺骨的寒霜。
他曾经以为这只怕生的小黄猫终于走出了不幸的命运,然而现实却给他迎头痛击。
甜蜜与温情只是暂时的,只有不幸与痛苦是长久的,一旦被厄运捉住就再也逃不出厄运的魔爪,即使曾有一束光照亮她的生命,即使拥有了爱人和孩子,她也无力守护这些得来不易的幸福。
她的归宿,就只有冷风与枯草,踽踽独行,孑然一身。
白川抬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际间没有一丝云彩。
天气预报说又将有新的冷空气过境,第一场雪可能也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