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此时才堪堪走到七点半的位置,客厅里没人,次卧的房间门也关着,柯迟想必还没起。
成子言想起他在醉色这么久养成的作息,昨天下午又因为一时闹得不愉快给人折腾得厉害,便不打算这时候把人吵醒,将三明治和牛奶放到了餐桌上,在书房里找出纸笔写了张留言条压在牛奶下。
他动作放得极轻,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瞥到沙发上整齐叠好的外套,是他昨晚走前给柯迟披在身上的那件。
成子言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起那件外套,正想放进洗衣机里顺便洗了便嗅到从衣服上散出的一点Omega信息素的气息。
浅淡的玫瑰香气不同于发·情期时的热烈诱人,甚至说得上有些苦涩,像娇嫩花瓣被灼干水分后的枯败。
成子言眉心一跳,心下泛起点不好的预感,将外套扔进洗衣篓里转身快步走到次卧房间门前,他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按下了门把手。
意外的是,次卧的门并没有从里反锁,成子言按开门把手后微微用力就能推开。
空气里浮着苦涩无力的玫瑰气息,床上的人裹着米白色的被子蜷在中央的位置,许是没有安全感,他连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看得出来他此时并不太舒服,睡梦中也还蹙着眉,精致白皙的脸上浮起一点不正常的红晕,柔黑碎发散在鬓边,衬出几分脆弱的美感。
但成子言现在却没什么心情欣赏美人,皱着眉覆掌心在他额前,果然摸到滚烫一片。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沾染着一点初秋清晨的凉意,却恰到好处地舒缓了燥渴的热意,让柯迟下意识侧了侧脸想贴得离他微凉的掌心更近一点,细长卷密的睫毛也轻轻颤了颤,但没有要醒的意思。
掌心被温热的呼吸扫过,有些痒,成子言愣了下,用手背在他温软光滑的脸上轻轻碰了碰、替他驱散些热意,又过了会儿才收回手,起身往浴室走的时候忍不住捻了捻指腹。
他不确定公司请的家政在打扫这间房子时有没有置备一些常用的药品,也不确定柯迟发烧是由什么引起的,只好先联系了家庭医生过来,去取了干净毛巾用水浸湿回来敷在柯迟额上。
柯迟觉浅,成子言靠近时他就已经醒了,但脑子被烧得昏昏沉沉,一阵阵地钝疼,炙热的呼吸让他自己都烫得难受,说不出身上哪里不舒服,但就是难受得紧。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回到了当初在福利院、在那棵掉光了叶子的四季桂下孤零零坐着的时候,四周的阳光太刺目,落在他身上却仿佛一柄柄无孔不入的利刃,带着锥骨的寒意,冻得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忍不住将身体蜷得更紧,企图驱赶这些寒意,但下一秒他就坠入了无尽的黑暗,皮肤下流动的血液好似被点燃,从后颈的腺体蔓延而开的灼热疼痛让他喘不过气,只能借着额前的一点凉意勉强驱散这些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