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有些怀疑,消息是不是她亲自发的。”沈祁白仰头靠在窗边,比任何人都平静,“你和她认识这么久,见她发过短信吗?”

——那很可能,是戚苒在疼痛中强忍着吐出的字眼啊。

*****

半决赛开始的前一天。

叮咚!叮咚!叮咚!

沈祁白的手机忽然响起了延绵不绝的消息声,无一例外是来自朱八珂的图片消息。

第一张是西郊医院一位不知名小护士的朋友圈截图,九张模糊的图片配上一段文字:今天第三起车祸了[捂脸]这个小姑娘长得特别好看,一直在流眼泪,也不哭出声,估计忍着疼,我看着都不忍心……

第二张是QD出发前往旧金山当天的新闻报道,标题简明扼要——机场高速大货车侧翻,一家三口重伤。

而第三张,是西郊医院系统里的诊断资料——右臂桡神经深支严重损伤。

姓名,戚苒。

沈祁白笑着回复:“朱八珂,我让你查医院,没让你随便PS一张病历开玩笑,过分了。”

这可是她看着长大的表弟啊,她怎么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无助。

可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安慰他。

“我们从医院开始,找了几十层关系网,几乎是大海捞针,好在捞到了。这条朋友圈的时间地点人物都可以和报道对上。这个护士只是前台护士,也不清楚他们具体情况,只知道戚苒的父母伤得更重,没几天就自费转院了。戚苒做完手术也跟着转院了,估计就是回川市。至于其他的……病人资料本来就不能泄露,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川市那边我们都不熟,真的……无能为力。

“我也希望这只是个玩笑,今年,是戚苒的S赛啊……”

朱八珂的每一个字,就像一颗纹钉,被一点点嵌入心坎,最后和那些碾落成泥的呜咽浑然一体。

阒静的黑夜里,Kay的声音沿着厚重的墙壁一寸一寸滑落:“我看她在照片里好好的,以为只是受了外伤……”

“桡神经是什么?”Rock紧紧地攀着Dyo的肩膀,费力地卷舌发出“桡”字,“右臂桡神经深支严重损伤……又是什么?”

“简而言之,”Kay闭上眼,缓缓说道,“就是没有办法再握鼠标了。”

没有办法走A,没有办法补刀,没有办法向全世界展示她恐怖的预判。

太残忍了。

再度开口,沈祁白的嗓音如同吱呀的木门,终于推开尘封的回忆:“没有其他消息了吗?”

“……对不起。”

他为什么是一个职业电竞选手?没有位高权重,不能呼风唤雨,竟然连她的踪影都寻不见。

当时他是不是应该毫不犹豫地奔向西郊机场?

他是不是应该不管不顾地放弃世界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