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川想起今晚那短暂的触碰,心跳声震得他丧失思考,可现在,万籁俱寂,世界消停下来,他有足够的时间回味。
熟悉的热度爬上耳垂,像总也摆脱不掉的梦魇。陈善川动了动发麻的胳膊,风从缝隙溜进被窝,潮湿的后背陡然一凉,激得他意识越发清晰。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不对劲,不该是这样。
绕是从未经历过情|爱的陈善川也意识到事情发展的走向与正常的有所不同了。
不知从何时起,薛家然变得顺眼了许多,虽然还是难以磨灭神经病的气质,但总体上还是令人舒服的。陈善川发觉自己渐渐地没有最开始抵触他的时候那般讨厌他了,甚至对他愈发宽容,宽容到……让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起吃晚饭,一起打游戏,一起洗碗。共用一个洗衣机,互相沾染对方的气息。
这些是他从未想过的生活,然而居然有一天,有这么一个人,不由分说地划开那层屏障,一点一点挤进来,挤进他的生活。
霸道又不讲理。
短短两个月,从陌生到熟悉,从互看不顺眼到偶尔抬头对视后微微一笑,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与此同时,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在悄悄的破土萌芽,时至今日已然生长为一颗茁壮的小树苗。
意识到这一点,陈善川心下突然涌起一股密密麻麻的乱流。
喜欢他吗?
陈善川问自己。
脑海中的人影愈发清晰,渐渐有了立体感。
光束自身后倾轧而来,带着彩色晕圈,来人随着距离模样由浅至深,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孔。
恍惚间陈善川忆起那晚在赵燕婷家的画面。薛家然逆光回头,抿着唇下巴微抬,远远瞧着他忽然荡漾出一抹笑。他没有伸手,陈善川却宛如被牵引住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走到他身边,走到他眼前。
铺天盖地的想念砸来,陈善川屏住呼吸,抬起手无声地在空中描摹他的轮廓。
最后眼尾加了一笔。
他想,他是栽了。
陈善川人生两场失眠皆因一人起,却半点气都没撒,反而哑巴似的绝口不提。
薛家然昨晚睡得也不算好,惺忪地揉着眼睛走进厕所,一边解裤子一边思考困扰了他一整晚的问题——给陈止行洗澡的时候陈善川为什么突然甩开他的手。
薛家然不相信静电那套说辞,可又不敢明着问,勇气翻来覆去化作叹息。
三个人里只有陈止行不知疲倦地说话,鸡蛋也堵不住他的嘴。
陈善川眼下乌青耷拉着眼皮不理人,陈止行转头找薛家然说:“哥哥,你几点去学校呀?”
薛家然情绪不高地说:“吃完早餐就走。”
“我哥哥跟你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