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没上过大学的人在这里高谈阔论别人的未来,仿佛这就是衡量人的标准,想来还挺好笑的。
嗑瓜子的女人回过头看他,“然然想考什么大学啊?”
一群人的目光从客厅聚到门口,薛家然换了鞋直起身,一时不知该先叫人还是先回答问题,抓着书包僵硬地笑了笑。
薛军说:“他们老师说他的成绩考A大没问题。”
有人插嘴道:“A大好学校啊,毕业以后不愁找不到工作。”
“再好又有什么用,连话都不会说,你看,回来半天了连人都不知道叫。”薛军指着那几位一一介绍,“这是你二叔,小时候抱过你的,这是你三舅妈……”
薛家然心说你们聊天跟个放鞭炮似的我插的进去么。
薛军介绍完了,薛家然扬起笑按他们坐的位置礼貌地问候了一圈,最后说:“爸,我去睡了。”
周莉追上来递给他一碗汤,“晾一会儿就能喝,不够了再出来拿。”
“我不饿,你们喝吧,我累了想睡觉了。”薛家然说罢飞快地回了房间。
书桌上的小台灯亮着绿灯提示电已充满,早上走之前还乱七八糟的试卷已经分类叠放整齐。
处处都是周莉进来过的痕迹。
虽然是好心好意,但薛家然总有种自己的私人领域被外敌侵入的感觉。其实他之前和周莉提过此事,却被薛军以不知好歹为由挡了回去。
那之后薛家然没有再说过。
拔了充电器放进抽屉里,洗去一身油烟味,薛家然换上睡衣清清爽爽地躺上床打开手机。
心情顿时从山顶摔到低谷。
置顶的请假条注定今晚又是个无法入眠的黑夜。
屋内漆黑一片,陈善川看着微信界面一长串的字,较真似的放慢语速一字一字的数。
——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自己看着花
十四个字,一个标点符号。
除了完成任务看不出还有其他的感情。
挺好的不是么,反正也不重要,陈善川自嘲地想。
退出微信,页面留在余额上。
加上小数点后两位也只有六位数,房租一交水电费一交,只剩下半个月的钱。理发店工资月底结,最近生意不好,张哥媳妇来闹了几次说孩子奶粉钱都没了,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去预支工资。
喉咙牵连舌根都痒得发疼,咳嗽来得毫无预兆,陈善川捶了捶胸口,钻出被子灌了口热水。
热流划过喉管,沿途一路平缓不少。
他扯了张纸蹭了蹭鼻子,手在低温中渐渐失去热度。
关上灯重新缩进被窝里,陈善川蜷成一团以便取暖。
点开直播软件,后台显示最近获得的打赏金币。兑换成人民币,满打满算,陈善川挣了20块零六毛。
还不够他买米的。
为了省电费他连小太阳都没敢开,谁知道因此患上了感冒,花了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