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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怡:“不了。约基二出来,摊牌,他要不承认,我就——我就——”

章本硕:“你就怎么?”

王梦怡一拍桌子,“我就扇他一耳光!”

章本硕:“然后呢?”

王梦怡一愣,“然后什么?”

章本硕:“然后你怎么做?扇了一耳光后,你期望什么?让他道歉吗?让他忏悔吗?”

王梦怡笑了,“道歉?忏悔?章老师,你长这么帅,可能从来没人欺负过你,你不懂的。那些人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过。有的甚至觉得是在帮我。卖墨镜给我是因为数学老师喜欢熊猫,经常去动物园看熊猫啃竹子,看到上课戴墨镜的我一定会格外关注我,督促我在垃圾筒边上罚站,不再打瞌睡,认真听课,提高数学成绩。卖穿臭的一只鞋给我,是帮助我矫正口臭的毛病,塑造清新口气,营造良好人际关系,鞋臭盖住口臭,大家就不会觉得我没刷牙,只会认为我没洗脚了。”

王梦怡一口气说下去,积蓄已久的愤怒,像雨后稻田里的薄水,停着一天云影,被一只鸟儿扑闪着翅膀踩过,吧哒吧哒,踩出一圈圈涟漪,碎出水花,露出下面的淤泥。

他陷进去,才知道这淤泥有多深,他在里面有多挣扎。

跟瞿稀毕业后的再见面,他不气瞿稀卖他东西,不气瞿稀设计转让亏损的披萨店,甚至还有点开心,毕竟太久没工作,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卖披萨不管赚不赚钱,至少有份活做。

他气得是瞿稀理所当然的态度。

在学校时,大家都小,活得混混噩噩,随心所欲,半开玩笑,半恶作剧,逮到软弱无力的人欺负,这并不奇怪。

他意外地理解瞿稀他们,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只不过自己和他们的唯一区别是,在身边找不到比自己更弱的人欺负罢了。

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介意偶尔开个玩笑,绊那个人一脚。

可问题是毕业后,大家都长大了。

长大后,人会反思,人会愧疚,瞿稀你以前在学校里做的那些事,难道就不自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