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医生拿来一条毛毯替他披上,像是给雕塑披上衣服。
天色暗下来。河上的救援人员撤了。峡谷的工作人员也撤了,只留下几个人看着那翼装飞行员,等要闭园的时候,再劝他回家。
章本硕走到那翼装飞行员身边坐下。
入夜了,峡谷暗下来,下面的河水反倒亮得凸起,一条白布似的,弯弯扭扭夹在两侧山体间,像是透明的风慢下来,变成了水,哗哗响。
那翼装飞行员的头盔就在边上,红色,上面还装了一个goro的摄象头。
他盯着河面上发皱的地方,就是大白天,这个高度也看不出什么,他却看得入神,好像河里随时会漂上来什么东西。
章本硕贴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说什么。
翼装飞行员也没任何表示,就跟之前应对那些记者一样,坐成石头,除了眼珠在动,连呼吸都快没了。
章本硕不急着问身边的飞行员,遭受重大打击后,人们常会自动激发防御机制,降低自身的焦虑和挫败感。
他现在只能耐心地等。
三个人了。
第一个是通过新闻,第二个是在水池里泡了一夜才看到尸体,第三个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无能为力。
接下来《死亡从天黑开始》,难道会比这个更惨烈?
章本硕不敢想下去。
他说:“我离他最近,看到他摘掉头盔,撞向水里。”
翼装飞行员身子震了一下,扭头看章本硕,他流泪了,眼泪不停地淌,就像峡谷底下的那条长河,却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