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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等死那人却无所谓,“我就住六楼,不等死干吗?”

病人家属不再说什么,连生气的必要也没了,垮得像沙子堆成的城堡,水一冲,倒得干干净净。

这事在化疗中心常见,和快死的人真没什么好计较的。

就像今天道益死在水池里,保安去捞尸一样,这事不能说常见,却也不少见。一年总会来那么几次,不稀罕。

医院电梯走得慢,一层层降。五楼到一楼像是花了一个上午,再加上有人吵架,气氛绷得像弓,到一楼,电梯门一开,人们就往外走。

章本硕走到一半,明白过来《析毫楼》讲得是什么。

4号楼,一二层的人境界低,爬不到三层,就要请出析毫楼,接着三四楼,再是五六楼。

之后就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或是破碎虚空,去了楼外楼。

《析毫楼》就是道液讲自己治病的事。

一年又一年,从刚开始的一楼,一直治到五楼,还没进六楼,就倒在花园的水池里。

章本硕现在就站在一楼,看大厅里人来人往。

有人拿着报告单站在大厅中央,盯着报告单看,像要把它盯穿。

有人挨着墙边椅子佝偻着,不断咳嗽,下一秒就像要把肺咳出一片来。

有人用头贴着墙,眼泪不断流。

更多的人麻木、呆滞,拿着手机发呆,手机的屏幕却从没亮起过,像极了之前枯坐在床沿的道益妈妈,只余个空壳。

章本硕往外一步,踏在阳光里,回头看,药水的气味还在,那群人却留在阴影里,犹如冥河边一群等待超度的死魂灵。

道液死了。死在水池里,他父母看到了,边上的病人们看到了,保安看到了,却没一个人质疑他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