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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公——”

“说。”

“没事,加油。晚安。”老婆翻个身,背对着杨先睡着,头还枕在杨先胳膊上。

杨先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吵吵嚷嚷,没争出个谁先谁后,卖房的事、墙的事、妞妞的事、老婆的事……

听着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他那根绷紧的弦也慢慢松了,化入一片黑暗。

他来到一面白墙前,墙子边有锤子,一个小女孩拿着蜡笔在墙上画。

“别在墙上画!”

小女孩转过头,笑着说:“我没在墙上画啊。这不是墙。”

那女孩正是妞妞,只是笑起来,两颊的肉往上堆,挤得眼睛变了形,他差点没认出来。

他走近几步,白墙妖异地扭动起来,如浪潮般,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浪浪、波峰波谷地交错起降,形成一副诡谲的水相画面。

杨先这才看清,那白墙真不是墙,而是一副副交叠穿插的白骨,密密织在一起,不知多少层。

那浪是白骨张开下颔骨,发出无声长啸,拼命向外伸出白骨手掌形成的骨浪。

其中一个浪头涌到墙面中央,无数只白骨手掌攥向妞妞,妞妞却看不见,她还在扭头对着杨先笑。

杨先大叫着,让妞妞快跑,自己也跑过去,却觉得左臂一痛,不知何时,一个白骨浪头也打到自己身边,一只瘦长的手掌插入左臂,接着又是一只、两只、三只,插在自己喉、胸、腹上,但疼的只有左臂,痛过后,又是一阵酸麻,像是胃袋倒翻出来,胃酸流了一身,自己别说跑了,连站也站不稳,只靠着那几只白骨手掌撑着,眼睁睁看着妞妞被白骨浪头卷进墙面。

他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咯咯的骨节摩擦声,再看妞妞,被白骨手抓着手脚,却没惊慌,还在笑,笑着看着自己肩头。

杨先醒悟过来,低头看自己的肩,赫然发现自己头颅之下尽是森森白骨,已无一片血肉,干净的像是被鬣狗群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