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伯。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回过头看他。
每一次回老宅,聂与都有点黏沈和钟,爸爸长爸爸短,俩人坐在一起,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生父子。这也正常,沈和钟性格好,又很照顾聂与,无形中就把聂与从未拥有过的父爱给他了。而对于沈和钟来说,聂与的性格更像他早夭的小儿子,平时清冷,对着他就软绵绵的,特别招人疼。
而聂与对他的称呼,也从未变过。一声爸爸,从第一面开始叫到了现在。
打破这个称呼的是沈伯伯。
沈知非一下就冷了脸,沈和钟也有点不可思议:你叫我什么?
我刚才也一直没说。
聂与一直垂着眼眸,声音烟一样轻:之所以用手铐,是沈知非怕我自杀,也怕我离开他。我身上的伤也跟沈知非没关系,全部都是自杀未遂。我生了病。
我要跟沈知非离婚。
不知道哪儿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应该是二楼什么地方的螺丝,转了一圈,天花板上嗡嗡作响。
张青如最先反应过来:说什么胡话呢?两个人闹别扭也是正常的,怎么能一点小事就闹离婚呢?
沈和钟也看出来几分,先是看了一眼沈知非,他靠着那边的沙发,伸手去牵聂与。聂与躲了一下,没躲开,于是那只手就被沈知非握在了手里。他们之间像是经历了很多次关于这个话题的争吵,沈知非都懒得为这件事而发怒了。他只是握着聂与的手,慢慢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却满是某种恶意:手好冷啊,小与。
沈知非,是这样?
沈知非说:抑郁症,只要他离开我的视线一秒,身上就得多道伤。您信不信这时候我们离了婚,下一秒他能直接从中贸顶楼跳下去?
他从后面抱聂与,下巴懒洋洋地搁在聂与肩上,他托着聂与的胳膊,巧妙地避开伤口,就这么给沈和钟看:看看,我们小与的杰作。
沈和钟听不下去这阴阳怪气,皱着眉说:你准备怎么办?
咱们不是说过了?你忘了吗宝宝?
沈知非亲了亲聂与的耳朵:先把病治好,然后咱们再去民政局,不然你这个状态,我也不放心啊。
他说的很靠谱,话也漂亮,在父母面前展露出将近完美的形象。沈和钟也觉得这样才是最妥当的,他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等病治好了再说,到时候小与给我打电话,看你的意思。
沈知非笑了起来,他摸了摸聂与的下巴,却被聂与扬手打开了。
他很痛苦。
他不知道这样的痛苦是谁带来的,但是他好不了,每天吃各种各样的药,颜色灿烂的像是彩虹和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