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对聂与,沈知非总是会心软。他没再问下去,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

聂与打断他:我去。

聂与没看他,就这么垂着眼眸,一路走进厨房。

我们小四很忙,所以家里的活你都要能干就干,大扫除的话可以请保密,只是知非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这一顿饭做得艰难又难过,聂与忍不住想起了以前,想起了他小时候学的很多东西。那个时候他学金融,学计算机,父亲曾经盛赞他是个天才。聂与想起高中在学校的那几年,他会跟校外的那个大雷哥打架,把人揍得死去活来再也不敢来这儿收保护费的时候,他走路都是带风的。

水漫过了手背。

聂与想,他们一定不敢相信,他现在竟然每天日复一日地待在家里,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另一个男人做一顿饭。

经年累月下来,喜欢会不会被消磨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聂与调了一杯酒。他想了很多东西,直接醉在柜台上了。第二天醒的时候,人在床上,沈知非已经不见了。

那仿佛是他们关系的一个转折点。

从那时开始,沈知非回家的频率也低了很多,他开始跟外面的人传绯闻,有男的,也有女的。

他的母亲是个优雅的贵妇,戴着黑纱手套,切小羊排。她微微低着头,妆容姣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知非毕竟产业大,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沈家百年来的家业。

所以这些应酬的事,你是能理解的,对不对?

聂与很想反驳她,像是反驳她第一次想要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在他身上那样。

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痛苦得可以把每一分每一秒掰扯清楚的时光,聂与的所有心力早就在这荒谬的两年中耗尽了。他提不起什么精神,也不想说话。面前的柠檬水回旋着他的倒影,聂与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模样。长头发,脸色苍白,灰暗得像是墙角的随便什么要枯死的植物。

但是面前的这位夫人却盛赞他的打扮,说这就是沈知非喜欢的样子。

聂与在心底慢慢地想,沈知非喜欢的样子?

可他早就扮演够了。

不仅仅是结婚的这两年,从那次见到他开始,聂与就很清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累了。

再炽热的爱,都无法经历日复一日痛苦的消磨。

随便吧。

聂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对着这位尊贵优雅的夫人,罕见地露出了为数不多的,也是最后的一个笑容。

手机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聂与心力憔悴地从梦中醒过来,关掉了手机。外面的阳光碎金一样从窗帘中洒进来,拉开窗帘的时候,能看见京城那两座有名的双子大厦。这两座大厦来头也不小,据说是裴钰那个主儿搞的,先是推翻了之前的,又跟沈知非合作,在那基础上盖起两座这样的购物大厦,有钱人的快乐他可真是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