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戚寒不知道为什么年晁云为什么住这儿,但那不关他的事,他必须摆正心态,把他当个普通邻居,有可能的话,最好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江照帮他把书一点一点从纸箱里运到隔壁书房,书是戚寒所有行李里占比最大的,笨重,搬运起来尤其困难,还占地方,所以他每次租房子优先考虑的就是这家有没有那种,顶天立地的书柜,能容得下他这些家当。
刚好这里就有。
江照在隔壁扯着嗓子问:“你那几本园艺的放第几层?”
戚寒在整理厨房,随口答:“第三层。”
“散文呢?”
“散文和小说都放最上面,工具书放中间那两层。”
戚寒有点整理癖,喜欢把所有架子上的东西分门别类归档,包括酒架、原先的花房,还有书架,每处一定都是有迹可循的,仔细研究,都有他内在的逻辑。比方书架,戚寒的书很多,但他不喜欢按书店那种类别分,他惯用的排布逻辑是按照他取用的方便程度,园艺和做饭类的工具书因为经常看,要放在顺手能取到的两层,看过但不太会重复取阅的散文小说,就放最上面,剩下的地方腾给一些他心血来潮也会翻一翻的报刊杂志。
所以他最理想的书架是五层,不多不少刚好每层都能派上用处。
他说完也没觉得有问题,摆放油盐酱醋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说的那些话居然异常顺口,好像他事先就知道那书架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好像这屋子的主人完全知道他嗜书如命的癖好。
戚寒心里一突突,看看手里的罐子,再跑去客厅细看这房里的装修,猛得心惊胆战起来。
这房当时租的时候是全装,因为时间仓促,他只匆匆看了眼基本格局和家电配置,压根没注意很多软装的细节,现在再看,从书架到沙发,再到窗帘,靠垫,就连地上铺的羊毛毯也和年晁云别墅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不傻,一个电话拨给中介,问他这房子到底是谁的?中介心惊胆战,以为是房子出了问题,戚寒安慰他:“不是,我就想知道,这房子……有没有二房东?”
中介一再保证:“肯定没有二房东,和您签合同的就是房东本人,您看合同上还有产证啊。”
戚寒挑不出问题,心里的疑虑却没有打消。
但他也没有精力再纠结,刚搬完家,生活总要继续,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还是暂且先锁进柜子里的好。
戚寒和江照在门里忙乎,林难却还杵在门口一脸紧张。
为了读书和学费的事儿,他对萧野耍了几天脾气,好几天没接他电话,见着他就跑,和泥鳅似的。
倒也不是故意不见他,他就是没想好该怎么和萧野聊这事儿。萧野问他将来想干什么,念什么书,以后万一不做服务员了还能干什么,他一个都答不上来,觉得丢人,小孩自尊心严重受挫,所以他想躲起来一个人先捋清楚,起码不能让萧野还觉得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屁孩子。
但他又特别矛盾,见不着萧野的几天,好几次憋不住了想去找他,患得患失,害怕他生气,又有点迷茫,变得完全不像之前那个无所畏惧的自己。
现在意外之下,突然见着了,他瞅着萧野的脸色心里打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林难有点后悔,知道是自己恃宠而骄,仗着对方喜欢自己就撒泼,这下真把他男人搞生气了。
萧野抱着手臂靠在走廊墙上一言不发,林难咬牙跑过去抓起他手,往他手心塞了一颗大白兔。
萧野收了糖,问他:“想好念什么了?”
林难低头:“还没。”
萧野盯着他头顶一小簇柔软的发旋说:“这事儿你得想清楚了,世界那么大,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要想清楚了,明白了就用尽全力去追,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