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莞尔:“袖扣一般,手有点贵,毕竟要写板书的。”
戚寒又恨不得一副把脸缩回衣服里的样子,江照见好就收不再逗他。戚寒搓了把毛巾,帮陶爱国把脸擦了,脱了衣服裤子扶他进被子里,全部安顿好,他自己后背倒是忙出一层薄汗来。
回客厅,江照已经把那片狼藉都收拾完了,戚寒很局促,觉得今天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失礼了,很不应该。
但江照好像完全不在意,干起活来顺手得仿佛在自己家。
他擦干净手,问戚寒:“我泡了茶,喝点么?”
茶很香,是今天他刚带来的碧螺春嫩叶,碧绿的色泽在杯子里舒展开,散出一股江南烟雨的味道来,让戚寒一下就想起南方老家每到四五月,那漫山遍野的枇杷树和茶叶香。
“前阵子托朋友寄来的,一直想送给你都没机会,今天刚好。”
戚寒“嗯”了一声。
两人到阳台上去吹了会儿小风。
阳台下面,有一对情侣笑嘻嘻经过,女孩对男孩撒娇说,你说等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人老珠黄了变成老太婆了你会不会嫌弃我,还会不会宠着我。
男孩就笑说,那你现在这么问我,我肯定回答你不会啊,我说你就信么?
女孩尖叫着打男孩,男孩就把女孩背起来转圈圈,两人年轻爽朗的笑声一路传了很远,情深义重,无所畏惧。
戚寒微笑地看着,看着看着又无端红了眼睛。
江照说:“茶烫口,慢慢喝。”
戚寒想起来要对客人道谢:“我已经很多年没喝过新鲜碧螺春了。”
江照漂亮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杯口:“你喜欢以后我每年给你送来。”
每年这个承诺太郑重,戚寒觉得他受不起:“不是我就是……有点怀念,小时候我母亲和外婆也经常带着我摘茶叶,我们老家后山有一大片。”
后来搬到北方,就没有了。家乡的吴侬软语,小桥流水,还有细雨绵绵的春光,全部都丢失了。
“值得么?”江照问。
“没什么值不值得,生活所迫。”
“你有选择,北方呆不惯可以回去,我老家离你那儿只有半小时车程,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江照把陶瓷茶杯放在阳台的小茶几上,发出“咔塔”一下,像南方的樟木箱锁扣起来的声音。
戚寒低头不语。
江照长叹一声:“抱歉,是我太急了。”
远处火红的晚霞漫天,天色逐渐暗下,街灯一个又一个亮起来。戚寒趴到阳台边上,把脸埋到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