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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川的故事里,他和我有过三次对话,第一次是在学校里,我拦住他问时间的时候。
但在我的故事里,我们的对话却要回溯到十三年前。我真正的第一次见到陈川的时候,他口中的一切的因其实从那时就已经埋下了。
在我五岁之前,我只有小名,和一群小伙伴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他们都叫我一七。小名是按照生日来定的,在我们那个小家庭里记住别人的生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当一个小朋友被打扮漂漂亮亮的之后,就会有人来抱住他或者牵着手走出那道常年被锁住的铁门。
穿新衣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能被人抱着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我当时渴望着那种感觉。
当有客人来的时候,我们被告诫不能随意的乱跑,只能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因为会给别人添麻烦。
有一次,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出去看看。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让那个守门的大块头答应放我出去的。他叫四十,是我们一群孩子中最大的那个,他的智力有点问题,说话也咬着舌头,但力气很大。
那天我出去后,躲在楼梯上偷偷的去看跟袁妈妈说话的女人,但是被另一个小男孩发现了。他当时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用脚尖在地上画圈,突然抬头看向我,眼睛里闪着花,旋即朝我笑了一下,露出了冒尖的虎牙。
那个小男孩就是陈川。
陈川并没有留在我们那个地方,她妈妈似乎只是说了几句话,就领着他匆忙离开了,大铁门把他们锁在了外面。
陈川很相信因果、命运的说法,我理解他。如果没有后续这一系列戏剧一样的事情发生的话,我们或许真的永远不会再交集,像两条从同一个点出发但方向不同的射线那样。
在院子里的日子每天都很漫长,我对自己已经玩过无数次的游戏感到厌烦,在草丛里抓住一只蹦的老高的蟋蟀更能让我有成就感。
后院是种菜的地方,我们是被禁止进入的,主要是怕我们跑进去踏坏了幼苗,但是那只蟋蟀真的是太能蹦了,明明眼看着能抓住,结果一下子又蹦到另一个地方了,我看着他跳跳跳,后腿一伸翻过土墙跳出去了。我又着急又没有办法,只能在原地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正在我要回去的时候,蟋蟀蹬墙的声音变大了,我被突然从墙上冒出来的脑袋吓了一跳。
这一吓反而把我整懵了,呆呆地看着他□□进来。
我现在还记得他那个时候的模样,留着一头没过了耳朵的长发,前面的被他用一只粉色的小夹子别住了,穿着一件垂到膝盖的蓝布衣,夸张的袖口。不像是穿衣服,倒像是被衣服禁锢住了,但全身上下都很干净。
“嘿!小孩,吓傻了?”他把手举在我面前晃,袖口都磨到我的鼻子了,“我不是坏人啊,我是来找你们一起玩的。”
说着,他从那喇叭似的袖口里面变魔法一样掏出了一颗糖,放到我的手心。那是一颗透明的糖,糖的包装在阳光下会变幻很多颜色,彩虹一样的颜色。我就这样被一颗糖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