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过我确实走了以后,陈屾用手在虚空中摸索了一阵,触到了凹凸不平的墙面,一步一步挪动着自己的腿,而他的手机就在出口的不远处一闪一闪地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都要惊叫了,我的鼻息重重地打在捂住嘴巴的手背上,全身因一种难以抗拒的兴奋支配着,靠在墙壁的身体因无法抑制的感情而战栗。
有人和我一样承受着黑暗,被锁在幽闭的黑匣子里战战兢兢的行走,这样的人真的存在!我当怎样来形容这该死的感受?就好像站在激流冲荡的岩石上,千万丈的瀑布从天猛然的冲下来,贯通我世俗的鄙陋的身体,要我在这酣然的快感中死去。
我多么想告诉他蜗居在我指缝间,流窜于我的发梢里的快乐,我听见身体里细胞因躁动而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澎湃的心潮狠狠的撞击着我,每一个细微的毛孔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我的神经捕捉住花朵迸发的时刻,透明厚重的露珠顺着花缘滑进花蕊,等不及顺应自然舒展,就在那一令人屏息的瞬间——“砰”地涨开,我的花园便繁花似锦。
可是,可是我只能咬住自己的嘴唇来警示自己必须保持清醒,花儿早已嫣红姹紫,而这奇迹的促成者却在忍受黑夜带给他的痛苦。他的紧缩的拇指扣合在食指上,掌心撑在布满灰尘的烂墙上,磨掉了几片早已剥落的石灰块,簌簌地下坠。
今晚云压得很低,风像是被魔鬼捏住了嗓子,绝望而凄厉地被圈在无路出逃的巷子里,他是被黑夜拒绝的人,光明无迹可寻,每前进一步就是被蒙住眼睛走钢索,脚底下是无尽的黑洞。
深渊一直在凝视着他,而他却无法凝视深渊。
哦!我同样痛苦的小狮子。
尽管在黑暗中我洞悉了一切,但我却无法向你描述他的神态,我想你应该能想象一个处于极度恐惧中的人能展现怎样的样子,可是那个模样的他却叫我怜悯可爱。自始至终,我都未曾惊扰到他,我享受着他孤立无援的样子,只要我一闭上眼睛,那个立在寒风中惊恐的小狮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肯定会将我的描述看作是一种卑劣的手段,无知的小人得志的炫耀,表象上来看,这无可厚非,我确实没有对一个可怜人伸出援手。
在诸神诞生之时,为了保护祷告的信徒平安渡过苦海,解救遭受水火的受难者,他们与生俱来就有勇敢的特质,勇敢的性格使他们敢与魔鬼共舞。神明庇佑着每一个诚挚的信徒,他善良,信徒就跟着善良;他勇敢,信徒跟着勇敢,直到有一天,信徒发现了神明的秘密。
信徒发现了神明的秘密,于是他成为了魔鬼撒旦,神明要杀死魔鬼,魔鬼也渴望和神决斗,他不是要杀死他,他要他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