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羿心中律动骤然加速，拿起手机解锁，点击备注为“小白”的快捷拨号按键、拨号，接通铃声没响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他吞了吞口水，由唇间而出的嗓音连带染上些紧张和低哑，“……小白，是我。”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宣及白仍稍带稚嫩、朝气且欢快的语气，“青哥哥！你终于肯理我，肯和我说话了!”

“嗯。”光是用听的，顾羿就已经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的青年此时必定笑得春暖花开，甚至像一只蹲在原地不住摇着尾巴，以星星眼祈求自己抚摸一下的可爱奶狗崽。

顾羿不自觉粲然一笑：他其实早已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整天粘着自己的“弟弟”，被环绕、被需要。余生若有他相伴，或许的确不错；除非他有朝一日反悔……

……反悔？！

顾羿心里立刻生出危机感与紧迫感，当即拍板付款落定，以防这个“弟弟”被他人拐走。“小白，我认真想过了……我……我们还是见面说吧。”红晕悄然拂过他的面颊，连带撩拨加速他的心跳。

虽然有些话隔着电话比较能放开说；但那些心底的话，他还是觉得当面倾诉，更有诚意。

“好啊！那我们……”，宣及白清爽嗓音陡然被刺耳的刹车声、汽车轮胎与地面急速摩擦的声响遮盖，紧接着是撞击到重物、坠地沉闷的声响，随之而来不少女性尖叫声、拨打救护车、报警的求救声。

“小白？！小白？！宣及白，你回答我啊！”顾羿对着手机急唤，然而电话那头除了各种慌乱呼救、报警、保护现场外的吵杂声响，并没有人再回应他。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小白会在哪里？律所？法院？客户哪里？

心乱如麻的顾羿保持通话状态，取出蓝牙耳机戴上，和助手交代一声便急匆匆跑向停车场，驾驶自己的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停车场，赶往宣及白目前实习所在的律所。

在路上大约疾驰了五分钟，电话那头终于清晰地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喂？请问有人在听吗？”

“有的有的！我是机主的朋友，请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羿恨不得自己可以透过手机信号瞬间到达现场。

“请问是宣及白的亲友吗？宣及白刚才被车撞了，现在正在送往医院急救中，请你赶快来一趟。”

半小时后，当顾羿赶到宣及白被送往急救的医院时，却是被领进医院太平间。工作人员掀开盖在那块惨白色的盖布，露出安静平躺于推车上那人的面庞，后退两步，看向他，平静且温和地道：“请认一认，死者是否是宣及白。”

不会的，不会是小白，不会！

眉心不住跳动的顾羿屏住呼吸反复在心里默念，半分钟后才缓且坚定地上前，定睛看向那张已了无生气的面庞；虽然毫无血色，然而清秀、年轻的面容赫然便是自己半个多小时前电话联系上的宣及白。

顾羿猛然向后弹开两步，难以置信地不住摇头，唇瓣启、阖喃喃：“怎么会是小白？！怎么会？！我们明明预备见面说清楚的，你为什么突然就……你在怪我想了这么久才答应你，所以在和我开玩笑吗？不玩了，好吗？小白，我答应你，你想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小白？！小白？！”

当宣及白父母收到讯息赶到时，顾羿整个身躯无力地依靠着墙壁才没有滑落倒地，无神的黑瞳怔怔地盯着一米之外那被白布完全遮盖的人。宣父宣母忙上前抓住他手臂，含泪求证：“畅青，畅青，你已经认过了？那不是我家小白，是不是？你告诉叔叔阿姨！不是小白！”

顾羿听闻呼唤，即时愧疚低头，并不敢看向两位中年人，他嘶哑的嗓音更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对……不起，宣叔叔、廖阿姨……”。便快步走出房间。